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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往狩猎场 1 足踏锁与肉升降机 不知不觉间,这间地中别庄「游仙窟」的客厅,已经移动到了升降机的旗门处。雷诺用双手比了个手势后,在旁待命的畜童们便带着某些东西飞了过来。 女主人和贵客总算是要出门狩猎了,于是牠们便开始为众人着装。牠们替身穿连帽外套的克莱尔背上箭袋、左手装上拉弓用的护臂,牠们辛勤且忙碌地来来回固。 一转过头,克莱尔不禁震惊于安娜.泰勒斯的装扮。端正如希腊塑像般的鼻子、优美的下巴曲线确实是属于她的容貌,但那原本光彩夺目的肌肤现在涂上了黄粉,翠绿的眼眸也换成了漆黑色。那一头浓密的茶发,更是不知何时变成了左右有害的黑色角结发。 头大概戴上了假发和刚刚从衣襟到背部的连帽头巾,皮肤的话,则应该是防晒用的化妆吧?至于眼睛的颜色,是不是隐形眼镜版的雪地护目镜呢? 这些浮现于克莱尔脑海中的想象都很合理,但直到一只畜童飞了过来并将头巾戴到她身上,事情才真相大白:由畜人皮做的全罩式面罩罩住了整个头部。虽然不是量身订做(本来应该要用配合使用者的身体加以培育长大的鸦俘皮才对,不过就在刚刚的这一小段时间内,雷诺令畜童们测量了客人的脸部尺寸和凹凸,急忙地改好了这些面罩。尽管如此,暖暖的薄皮紧贴着自己的颜面,完全感觉不出任何不适。为了让穿戴者能在高山稀薄的大气中自在行动,头发内配备了氧气制造装置,无时无刻输送着新鲜的氧气,因此也不会有难以呼吸的感觉。三角形的黑色角结更是同时具备了耳罩和收音器的功能。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让人怎么看都只像是换了肤色的极薄高级畜皮手套、袜子、长靴,最后在腰带上插上一把短剑,众人的猎装就这样子整装完成。 这时,麟一郎在从畜调教椅子当中,透过念视看着一切。特别是看着她们穿上头巾的动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刚刚为止还在谈笑的安娜就像瞬问消失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男装的天照大神!而旁边的两个人则像是天手力男神和建御雷男神。好吧,仔细一看会知道那分别是宝琳和威廉,但是这黄色的皮肤、黑色且结成三角状的头发,毫无疑问怎么看都像是上古的日本男性,完全不像是邑司白人。 这时,麟一郎才霍然发现这件事的真相。这是面具啊!他们将黄色人种的脸皮和头皮剥下来,然后戴了上去!他回想起今天早上在预备槛中看到的德莉丝裸体;那时他正对德莉丝头上和躯干的肌肤颜色不同而起疑,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也是鸦俘皮吗?但是,她们为什么要穿日本古代神明的服装?啊……难道,是先有邑司人的雪上畜运动服,才传到了古代日本的吗?!抄了这套服装的不是他们,而是古代的日本人吗!? 麟一郎虽不知道「为何如此」,但总之,他现在知道这个事实了。 「准备好了。」 雷诺向他的女主人报告。 安娜点了点头,走向看得到旗门的窗子。在那窗框的下方,有一尊从地板上探出上半身,头部顶着窗框下缘的黑奴半身像。克莱尔原本便很在意那尊塑像,但更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那尊雕像一见安娜走近,便将上半身往前低下、弯成直角,让头整个碰到地面。原本摆着雕像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弧形的洞。 安娜随兴地用自己穿着雪上畜靴的脚,踩上了雕像黑色的背。整个房间都动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剧烈的摇晃;而位于窗户另一侧的旗门正往这个房间靠近。原本以为这被命名为「游仙窟」的别庄不过是个山腰的洞窟,但究竟这栋建筑为何可以如此自由自在地移动? 旗门就像是一座四脚的电波塔,而整间房间看起来就像是钻进了这座电波塔的四脚之中。 安娜一将脚从黑奴雕像的背上移开,这尊雕像便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同时,房间的圆形天花板也开始左右分开,远方的深青色天空与雪白矗立的斯梅拉峰顶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内。 看哪,众人的正上方,正是一座旗帜飘扬的塔。这副光景也很令人啧啧称奇,不过对克莱尔来说,更在意的还是刚刚安娜踩踏的那尊黑奴塑像。 这尊雕像该不会是活人吧?毕竟看了那么多由鸦俘做成的「活体雕刻」,尽管眼前的「雕像」不是鸦俘而是黑奴,克莱尔还是免不了会产生疑问。不过,克莱尔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从上方斜线降落而下的滑台状物体吸引,对雕像的疑问只在她的脑海里停留了一下。 既然如此,就有必要由笔者来说明一下这尊「塑像」了。正如克莱尔所猜测的,这尊雕像确实「活着」;更正确说来,这名黑奴正在当一个「足踏锁」服着锁刑。 足踏锁也称作肉体锁,本来是鸦俘活体家真的一种,过去常被用在贵族的宅邸玄关一类的旋转门上,也叫做「守门锁」。 将鸦俘的下半身理入回转门的地板后,上半身同时作为门的装饰物。鸦俘的腰关节屈伸跟门的旋转装置连动,只要在九十度鞠躬的同时令上半身承受一定程度的重量,整扇门就会转一百八十度。前句的「一定程度」不消说便是人类的体重了。如果有来客的话,便可踩上躬身的鸦俘背部并「被转进屋内」。不过如果是需要阻于门外或是来者不善,鸦俘便不会低头鞠躬。如果硬要把鸦俘的上半身钣弯,不只鸦俘会死,而且整扇旋转门的机器还会跟着一起坏掉,无法用这方法登堂入室。所以这里的鸦俘既是守门人,又是活着的锁头。 这种回转门虽然在现在的邑司已经不常见了,不过腰关节和机器连动这种设计倒是应用在很多方面。例如方才安娜踩踏黑奴,而黑奴作为一种「启动把手」,便能使该建筑物直接被拉到旗门塔的底下。 不过这个闯关使用黑奴而非鸦俘的主因,是因为这名黑奴犯了罪,正在服刑。也名为「立珍棒」(即「罚站刑」)。虽说是罚站,不过按照现行《黑奴刑法典》的规定,罚站刑还可以再细分为六种不同的刑罚,无论哪一种都禁止黑奴躺平休息;其中最重的,就是这位黑奴正在服的锁刑——罪名是「不敬罪中忘行敬礼之重罪」。 引用《黑奴刑法典》的条文太过冗长且没有必要,在此就先省略了。不过「不敬罪」基本上也细分成好几项,例如忘加敬称(称呼白人时忘了加「夫人」、「先生」)、忘行敬礼、举止失礼。这些不敬罪,若是一般白人时为轻罪,但若冒犯自己的主人则是重罪。而且,故意冒犯白人就先不提,即使此冒犯属于过失也不减灭其刑。 忘记敬礼的重罪具体来说如下:见到主人时未敬礼者,无期锁刑。未对主人的御真影敬礼者,有期锁刑。若是有期锁刑,一般会照严重程度来判决其赎罪所需之次数(黑人的身体刑基本上皆是赎罪刑)。换句话说,黑奴只要经过被裱框并悬挂的主人画像时,就得行最敬礼(五体投地跪拜礼)。不得有所轻怠。附带一提,前述的「忘加敬称」的罪刑,则是对黑奴的舌头撒上增长剂,然后每天割一小段。诸如此类,每一种罪都有其对应的刑罚。 刚刚被安娜踏踩的这个黑奴,由于三年前跟妻子吵架而分神,忘了对家主的御真影(安娜的肖像)行最敬礼,结果遭到自己的儿子告发,因此被处锁刑五千回。从那之后,他就在此伫立着当足踏锁,身体被埋在墙壁下方的洞里当看到安娜时使得鞠躬九十度,让安娜的双脚踏上他的背部(黑奴跟鸦俘不同,他们没有对白人的信仰,所以这个举动对黑奴来讲就真的只是苦痛而已。也因此,这被视为一种赎罪)。一般来说,安娜平均早晚会踩踏这个肉体锁两回;今天因为带客人参观来到这里,所以多踩了几次,但刑期总体来说,大概是七年左右。换言之,他还得在这边当「游仙窟」的家具,早晚被安娜踩踏,以偿还他忘记对安娜的肖像行礼的罪行达四年之久。 滑台状的宽广斜坡道从空中缓缓降下,当它的下缘接触到房间的地板时,雪上畜们像是等待已久般地将自己脚下的滑雪扳(还有自己的身体),移到了斜坡和地板的交接处。克莱尔的桃色、宝琳的紫色和威廉的茶色之外,还有一只踩着大红色滑雪板的雪上畜。牠们全都蟋缩着身子、缩手伸脚,即使地面倾斜也让自己的背部维持水平。 「夫人要用怎样的上升速度?」留守在下方的雷诺问道。 「常速。」 安娜简短响应之后,便跨上了自己的雪上畜,另外三个人也陆续跟进。两膝搁在雪上畜的肩膀上,小腿便刚好夹在牠们的脖子旁。这跟轻畜车的感觉倒是有点像,臀部还蛮温暖的。 当突然觉得周遭一瞬间变得有点暗的下一刻,四只雪上畜齐头并进。或者该说,从斜坡的彼端开始有某种力量,将雪上畜缓缓地往上拉。 由于克莱尔她们戴着面罩、透过护目镜片向外看,所以并没有那么明显的感受,但是如果从外面看过去的话,就会看到几道粗大的浓青色光束,正沿着斯梅拉山的山腰不断蔓延攀升。现在牵引着雪上畜往上移动的是「蓝光空间牵引磁线」,昨天在将飞碟收入母船(圆筒船)内时也曾经用过。蓝光空间的物理学对二十世纪的读者诸君可能不好说明,不过简略而言,便是用空间中的两点作为两极,产生极端强烈的电磁场,用以牵引或推动物体。在这种情况下,构成这个磁场的磁力线会在蓝光消失之后,化成宛若细蜘蛛丝形状的物质,并归于消灭。这就是昨天在陶努斯山里,两个喜欢幽浮的孩子看到的「天使发」的真相。 此刻,牵引的阳极设置在山腰的猎场,而阴极板则由雪上畜们衔着,让这条蓝光拉着牠们和背上的乘客前进。再说得简单一点,无论是「雪上畜口中咬着的铁片受到上方的巨大磁石吸引」或是「咬着一条细线,由细线的另一边把牠们拉上去」都可以说得通。总之,这道蓝光空间内牵引线所形成的蓝光缆绳,可以在不需其他设备的状况下,直接用雪上畜的身体为椅子,相当巧妙地形成了类似缆车的构造。当然,要让雪上畜自己爬坡也不是不行,但在开猎之前就让雪上畜消耗体力实在谈不上是明智之举,所以还是用了这种「肉升降机」。 蓝色的光束从下端开始缓缓地缩小,最后成了白色的天使发升华而去。而在那线旁有着四只天使——背后有羽翼,手上拿着短弓的畜童们跟着朝山顶上飞去。爱神邱比特拿着短弓的形象是怎么来的,应该不难想象。 「雪猎场还要再往上两千公尺,大概会花上十五分钟,所以在这之间,就来聊聊苏珊她那有趣的冒险故事吧。」 坐在缓缓上升的肉升降机上,边感受着雪上畜的体温,安娜.泰勒斯开了口。从山顶吹来的寒风,让已经离她们很远的旗门塔上的旭日旗迎风招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