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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河女剑(12.5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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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0 09: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开头、剑主的故事
    大河汤汤,横跨南北。铸剑山庄,伴河而生。十年前,山庄的一位年轻女弟子青春逼人,仗剑走天下,从北杀到南,又从南杀到中央国都。其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旅途的终点,她堪破修行五境,进入了世间修行者们未曾企及的境界,站在了修行界的顶峰。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林江仙的人,他们已经在林江仙的脚背上留下了自己恭敬的唇印;一种是不喜欢林江仙的人,林江仙则在他们脸上留下了自己不屑的脚印。而这两种人都有一个认识:铸剑山庄的剑主林江仙是天下第一高手、她的佩剑河女剑是天下第一宝剑。林江仙和河女剑的声名鹊起,让林家揉剑术也名扬天下。众人都知道,林家揉剑术打造出来的是神兵利器。
    回门之后,林江仙不顾宗门反对,执意与她在行走天下时结识的小书生成了婚。过上了潜心经营山庄的平静生活。在绝世高手和绝世造剑术的加持下,铸剑山庄数年后成为了举世瞩目的大宗门。
安宁的日子日复一日的持续着,直到……林江仙某一天当众干呕。

    看到那一幕的山庄高层陷入了极大的恐慌,连忙叫来最德高望重的医堂长老给剑主把脉。
    “哼,剑主这是……”长老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中沉吟道,“剑主这是这是有喜了呀!”
    太好啦!剑主有孩子了!继承了林江仙的血脉,这孩子将来一定也会是一个响当当顶呱呱的大人物!铸剑山庄的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里。
与眉飞色舞的其他人比起来,作为当事人的林江仙反而表情最为平静。林江仙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个幼小的生命正在那里孕育,这让她有些兴奋、有些惊喜,也有些手无足措。堪破五境以来,很少有事情能让她在身心上产生波动的事情了。她下意识抓起桌子上的陶瓷杯,嘬了几嘴杯中的饮物。这无意识的一品,给林江仙带来了一个惊喜。
杯中的果酿是山庄自家出品的,一贯的醇甜可口。而林江仙敏感的修行者味蕾,捕捉到了一丝以往未曾出现过的奇妙味道。这味道微乎其微,却给林江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仿佛刻进了她的脑子一样,让她无法忘记。
    “酿坊出品的果酿什么时候味道这么可口了?”
   ……
林江仙亲自来到了酿坊,见了管事,询问其最近是否改进了酿造的工艺。
    管事一头雾水:“酿法是前辈代代传下来的,小的怎么敢轻易改变。水用的是大河的水、果子也是山里种的、桶也是自己制的。剑主大人,可以说这些天来我们坊里是一成不变的。硬要说变化也不是没有,唯一的变化嘛……”
    管事扭头面朝背后,林江仙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身穿灰布衣的女孩。那个女孩站在一具装满果子的木桶里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水果上面踩去。每当她从桶里抬起脚,上面都会沾满紫色的果汁和果肉,把她的小腿和脚丫染成深色;然而在她的脚抬到最高处时,那些果汁都纷纷从脚背上滑落,在莹润的脚尖那儿滴回桶里,重新露出女孩洁白光滑,像羊脂玉一般的美脚。
    “唯一的变化就是新来了那个叫兰儿的女孩,她是负责给果子去皮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管事扭回头来,看向剑主。然而剑主却着了魔一样,直愣愣的盯着兰儿的脚丫,眼睛随着它踩踏的节奏一上一下的转动。
“剑主大人…?”
“啊,嗯,你做的很好。”林江仙敷衍了几句,然后转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长老吩咐道,“那个兰儿,我怀胎期间的贴身丫鬟就选她了。”

    剑主的一个决定,立刻让兰儿麻雀变凤凰。在铸剑山庄众多佣人的帮助下,兰儿沐浴更衣,穿上了青衣白袜绣鞋,扎上一个侍女常见的发髻,被送到了林江仙的房间里。
    林江仙坐在炕上,侧着身子对兰儿,自顾自地喝果酿。出于某种矜持,她没有对这个自己亲自选中的侍女展现出太多热情。
    尊贵的剑主大人提拔自己为贴身丫鬟,正常人的如果识点相,早该跪下磕头谢恩了。但是兰儿明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杵在原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好像上面有花似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林江仙没憋住,开了口:“兰儿,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每天负责伺候我的起居就好,酿坊那里的工作会找其他人,你不用再操心了,明白吗?”
“嗯……”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动人,像小鸟一样。
“……你不打算跪下跟主人说声谢谢吗?”林江仙腹诽,这个小姑娘怎么什么规矩也不懂。
    “……”兰儿一动不动,仍然杵在那儿,“剑主大人,要不…您还是另找丫鬟吧,我不过只是想在山庄做工赚点钱,做您的贴身丫鬟这事儿不适合我…”
    林江仙眉头一皱,自己是被这个小丫头拒绝了吗?“你想做工挣钱,我有啊。做我的贴身丫鬟,保证你挣的比原来多得多。”
兰儿依然低着头,说道“我还是宁愿去做酿坊的工,因为……”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直性子的林江仙急了,“我…我可是剑主。你做我的丫鬟,大家都会尊敬你照顾你,更别说银酬要比原来高上几倍,吃穿住都随我用最好的,这难道不比你原来那个踩水果的活计好太多了?”
“剑主大…”
“不必多说了,我是剑主,铸剑山庄上上下下都属于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江仙把手一挥,打算以剑主的威严彻底把这件事敲定。
    “你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这个时候,兰儿小姑娘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林江仙,用黄鹂鸟一般清脆的声音严肃地训斥起了林江仙,“做你丫鬟待遇当然好,但是我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吧。动动脑子都知道,剑主贴身丫鬟这种位置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做得稳的。且不说我身边原本的好朋友都嫉妒我到眼睛滴血了,光论那些想跟你说上话的牛鬼蛇神就够我受的了。到时候那些找你有事的大人物,纷纷都会来找我办事,要是我得罪了谁,指不定哪天就被发现弃尸大河边了。要么,就是往我身上栽赃几个罪名,让我百口莫辩,到时候你贵为剑主,我一个小婢女还不是说杀就杀?……”
    被兰儿劈头盖脸地批评了这么一通,林江仙不仅一点没感到生气,反而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骚动。剑主一阵感慨,行走江湖多年,从来都是别人吃亏自己占便宜,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数落,都快成上辈子的事情了。谁能想到,天下第一的剑主林江仙其实十分享受这种被教训的感觉呢?她原本大方随意的坐在炕上,现在却不由自主地端正了坐姿,双腿并拢,好像一个受训的学生。虽然身子还坐着,林江仙的心里却早就飘到了地上,想象着兰儿脱下绣鞋,一边用白袜脚踩着自己的脸一边训斥自己。饭饱思淫欲,过足了惊险人生的林江仙,现在生命里最一等一的大事,就是觅得一双能够征服自己的玉足,满足自己天生的秘密愿望。
    另一头,口无遮拦的小姑娘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突然想到,像她这样得罪剑主,下场恐怕会比她所担心的坏事全部发生还要严重。自己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
    “所以,对不起了…!剑主大人,我实在不合适,请您另外找侍女吧,请您准许我今天就离开山庄。”说罢,兰儿就打算落荒而逃。
    “等等!”兰儿刚转过身迈开步,林江仙就出现在了她的跟前:“你不准走。”
    刚刚因为冲动顶撞了剑主,现在兰儿又冲动的想要逃跑。她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绕开林江仙朝门那里走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罢!”
这么多年了,林江仙想留的人,插翅也难逃。但是现在她面对着这样一个小侍女,却发现自己很难把她留下。好好讲?她不听;动手?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位天使动粗呢?
    兰儿的小脚丫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林江仙也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倘若让河女剑下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亡魂看见,自己用毕生功力也无法逼退一步的劲敌,居然在一双毫无修为的脚丫前节节败退,恐怕死也不会瞑目吧。
    眼看兰儿就要走到门前了。林江仙一咬牙,在小侍女面前蹲了下来:“你别走,听我说!”
    林江仙本来想跪下,但是多年的骄傲让她本能地抗拒下跪,于是便怪里怪气的蹲在了地上。但是在兰儿看来,剑主这样自降地位的一蹲,的确有效的震住了她。
“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林江仙托起兰儿稚嫩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请自己看吧。”
林江仙念动神魄,将无数信息通过兰儿的手心传渡过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兰儿脑中轰然炸开——那是一个自己的肉眼未曾能观察过的世界。高至飞禽、低至草食,铸剑山庄范围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兰儿手下的林江仙缓缓开口:“你之所见,皆为我神识所覆盖,你现在能感觉到的任何东西,我都无所不知,并且可以一剑斩之。”
小侍女讷讷道:“这…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
“对。”
    “剑主大人,为什么…”兰儿逐渐适应了林江仙传递过来的神识世界,然后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疑点,“为什么你的心跳的这么快?”
      坏了!!她现在连屋外的爬虫都能感知到,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自己的剧烈心跳?
      修行者的心跳的就是这么快!林江仙刚想这么说,兰儿又开口了。
“为什么你的脸变得这么红?”
蹲在地上的尴尬剑主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我做你的侍女?”顶撞大人的时候口无遮拦,然而在关键的地方兰儿却该死的聪明。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林江仙诸多行为之下,似乎暗含着跟自己有关的逻辑。
林江仙心如乱麻,她本来想循循善诱,一步一步把兰儿培养成能跟自己“做游戏”的心腹。然而谁知道,兰儿一下子颠覆了打好的算盘,让局势脱离了林江仙的掌握。现在,林江仙面临的可是从人间至尊跌落侍女足下的巨大落差。她蹲在兰儿脚下,一时间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兰儿却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真相。两人间形势的主宰者,已经从剑主转移到了兰儿身上。
“如果…你教我修行的话,我就答应当你的贴身丫鬟。”兰儿开出了自己的条件。这对林江仙来说可是一个极佳的梯子。
“嗯,好。”林江仙就坡下驴,“就这么定了。”
    她正准备起身,兰儿又说话了:“剑主大人,我勉为其难答应做了你的侍女,你不打算……说声‘谢谢’吗?”
啊?林江仙茫然得看向兰儿,却发现兰儿看着她自己的脚尖。她探出一只脚在身前用脚尖画着圈圈,白色的袜子勾勒出她足背的线条,对林江仙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两脚后挪,膝盖下移,林江仙…跪下了。她一边跪,一边观察兰儿的反应。剑主一点一点在自己跟前跪下,作为侍女的兰儿没有产生剧烈的惶恐与不安,反而理所应当的接受这一跪。这一点让林江仙心里同时产生了安全感与惶恐感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
    终于,林江仙完全的跪了下去。膝盖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与兰儿的双脚同处一线。而兰儿的表现没有任何改变。林江仙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孩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了解自己,自己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下了。
于是林江仙不再观察兰儿的表情,她低下脸,朝着兰儿磕了一个头。她的脸埋在兰儿的脚下,发出声音:“谢谢你,兰儿。”
    “没想到…连剑主你也是个‘坏果子’呀,”兰儿抬脚踩在林江仙的后脑勺上,脚弓与脑袋完美的贴合在一起,浑然天成,“你的脑袋似乎和我的脚底相性很好嘛。剑主大人,你恐怕命中注定就是要做我的侍从吧”
    兰儿以头为踏板,迈脚走上林江仙的后背。这位让善人顶礼膜拜、让恶人闻风丧胆的修行高手,乖乖的被兰儿踩在脚下,像脚垫一样老老实实地服帖在地上。

    酿坊的工女兰儿入了剑主府,成为了剑主的贴身侍女。众长老本来反对此事,可是看到剑主的脸色一天天的红润,眉梢总是带着喜色,都不得不承认兰儿服侍人的确有一套。感叹道剑主大人看人的眼光跟剑术一样犀利。他们哪里知道,服侍人的不是兰儿,而是林江仙。
在林江仙的教导下,兰儿很快从一个凡人进修成了一位修行者,并且突破孱弱的初识境界,来到了修行五境的第二境——感知。
“兰儿,从感知境开始,你便要确定自己修行的法门方向了。世间法门千千万万。你可有自己的想法?”二人坐在炕上,面对面的传授知识。
    “你不是只会用剑吗,还能教我其它的?”
林江仙莞尔,这位金贵的小主人对她的强大一无所知:“的确,我这辈子只识用剑。但如果我愿意,便可以剑入万法。所以你想学的东西,我都能教。”
“我只想学能够打败你,控制你的方法。”兰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林江仙愕然。打败我?
兰儿抬起脚,蹬上了对面林江仙的脸。雪白的袜子覆盖住剑主的美貌,将她的颜面收拢在脚底:“我会让你成为我彻头彻尾的奴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在实力上征服你。”
“哈哈哈,我期待着那一天。”哪怕兰儿不超越自己,只要她成为顶尖的高手,自己抛弃一切做她的狗又有何妨呢,“对了,修炼神念的念师创造过一种神通,可以使双方的神念缔结主仆之约。奴仆将永远不得违背主人。这条契约可以让修为很低的人也能役使高手。”
“那如果我学会了,是不是也可以控制你?”
“嗯……或许修炼到第五境知命境,就可以完全控制我了吧。”
“那你教我吧。”
林江仙吻了一口兰儿的脚底,把她的小脚从脸上拿下,然后将食指抵在自己的眉间,集中神念凝练出一柄青色的小剑。指尖一弹,小剑飞入兰儿的额头。信息在兰儿的脑中散开:“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修行成为念师的方法。你慢慢看,我会随时为你解答的。”

兰儿天赋异禀,不出一个月就掌握了修行神念的法门。
一日,林江仙刚进家门,就发现一只白袜子飘在自己脸前的空中。虽然没有人穿着它,但是它却像被塞进了一只脚一样,活灵活现的翘动着脚趾。袜子漂浮到林江仙面前,用脚底的位置触碰她的额头。
一道威严的但是动听的声音直接在林江仙脑中响起:“低贱的奴仆,在本尊的袜子前跪下!”
    林江仙非常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进境如此迅速,短短几天就学会了用念力取物与神念传音。她跪倒在地上:“兰儿,恭喜你成为念师。”
“爬进来。”袜子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林江仙跟在袜子后面,慢慢爬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她看到了得意洋洋的兰儿,爬过去跪在了她的脚下。
兰儿非常喜欢自己新掌握的神通,哪怕是与林江仙面对面,她也坚持用神念传音。兰儿笑盈盈地看着林江仙,威严的声音继续在她脑中响起:“怎么样,奴仆?”
“你的念力太弱,对袜子的控制力微乎其微,还不能算有战斗力……”
兰儿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林江仙又补充道:“但是神识很强,传音不仅十分清晰,而且可以改变声调。总体来说,兰儿的进步可以算是神速了。在神念修行方面,你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天才。”
    “现在该把缔约之术呈上来了吧。”
“悉听尊便。”林江仙再次从眉间凝出一把小剑,射入兰儿脑中。
兰儿在识海里查阅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林江仙发现一排排的飞鸟从山林中飞到院子里,规规矩矩地排好队,向屋里兰儿的位置“鞠躬”;一星期后,一只巨大的魔熊“误闯”山庄,在酿坊丢下一大堆果子后自己爬回了山里;一个月后,山林里最危险的一只大型妖兽在自己的领地里疯狂打滚,用爪子抓挠自己的脑袋,将山林搅得尘土喧扬。最后,妖兽安静下来,对着铸剑山庄的方向匍匐,大大的脑袋恭敬的触在地上,膜拜着已经控制住它神念的尊贵主人。
山庄中的兰儿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高兴的晃着自己的脚丫。

又是一段时日后,一道神识攻击袭向毫无防备的林江仙。
    林江仙立刻分辨出这道攻击来自兰儿,于是她笑了笑便放下神识戒备,任由兰儿精神攻击进入脑中。只可惜,兰儿的神念比之林江仙弱之又弱,一根细短的麻绳,根本无法捆住庞大的巨龙,哪怕巨龙毫无防备之心甚至极为配合。
这次失败让兰儿很恼火。当天晚上,她在被窝里狠狠的惩罚了林江仙。粉嫩的玉足在脚底的林江仙身上如雨点般落下,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一不小心,兰儿踹到了林江仙隆起的肚子。
“啊!”人妇轻叫了出来。
兰儿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有些不安:“你怎么了…?你的胎儿不会被我踢坏了吧?”
“不是的,”林江仙的眼中流露着惊喜,“刚刚你用脚碰到我肚子时,孩子动了。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是嘛,”兰儿松了口气,坏笑着把脚压在林江仙的肚皮上,“不愧是你的孩子,该不会它也喜欢我的脚,想做我的仆人吧。”
    咦?两个人都讶异的发现,肚中的胎儿真的又动了!它在肚子里一阵折腾,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来跟子宫外的神秘圣物亲近。
胎儿的一阵折腾让林江仙疼的龇牙咧嘴。却让兰儿捧腹大笑,她的另一只脚丫在江仙脸上胡乱的拍打着:“你对我的奴性真是深入骨髓,都刻在血脉里了不是吗。连你的孩子都喜欢我的脚。有没有什么神通,让我直接奴役你的血脉算了,让你世世代代的后人,都做我和我孩子们的奴隶。”
林江仙只能尴尬的赔笑。
兰儿临机一动,催发神念,向林江仙肚中的孩子包裹过去。林江仙理性上觉得不应该放任此举。可是她看到兰儿一脚踩着自己脸、一脚踩着自己的孩子,庄严施法的威仪神态,竟不知怎的失去了阻止兰儿的想法。
尚处在混沌中的孩子,脑海里鸿蒙初开,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想法。不幸的是,这想法却是来自别人的一道精神印记。兰儿用自己的力量,轻松的在孩子心中镌刻下了主仆印记,这个孩子出生后,将终生作为兰儿的奴仆,永远无法反抗主人的思想。
“你…居然不阻止我?”施法结束,兰儿看向林江仙。
“兰儿大人,我不过是您最卑微的奴隶,我永远没有反抗您的资格。我的孩子也会以此为荣的。”
“很好~你的忠心苍天可鉴。既然如此,本尊便提前正式收你为奴。”兰儿从床上端坐起来。“林江仙,你是山庄剑主,而我为剑主之主。以后你便称我为主上,明白了吗?”
    “奴儿明白,主上。江仙愿永远跪伏在您脚下,为您侍奉服务。”林江仙跪在地上,捧起兰儿的脚,深深的吻在其脚趾上。

十月怀胎,一朝生产。林江仙叱咤一生,刀枪不入,没什么东西能伤到她。可是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却从内而外破了她的功。临盆那天,孩子在肚中大闹天宫,害的林江仙出血严重,修行境界不断下跌,从五境之外跌回五境之中,实力大打折扣。
正值此时,一批黑压压的黑衣修行者,悄无声息的包围了铸剑山庄,蓄势待发。忽然之间,山庄的护山大阵不攻自破。守护着山庄的透明护罩像碎玻璃一样从天穹坠下。黑衣人看准时机,杀入山庄。一场血腥的屠杀降临在铸剑山庄头上。
剑主府里,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府外,喊杀声渐趋宁静。染满鲜血的黑衣杀手沉默地站在府外,地上全是死去的山庄子弟。
脸色苍白的林江仙推开门,握着剑走了出来。极度的悲痛与愤怒涌上心头,林江仙口吐鲜血,修为又跌一层。
感应到林江仙修为跌落,黑衣杀手们大为振奋。一名带头的站了出来:“妖女林江仙,你铸剑山庄自持铸剑宝术,上欺朝廷命官,下压黎明百姓。还勾结北域妖族,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天子已定你等之罪,我等江湖义士替天行道,望你不要负隅顽抗,乖乖伏诛!”
林江仙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拔出剑来。
河女剑,剑长二尺半。从划分人妖两界的大河中淬火而出。一条浪纹在剑身上奔涌,阳光下呈现渐变之青色。这是一把寒光逼人的利剑,它的剑气,在主人的杀意中,刺向敌手。林江仙每拔出一分,在场的人中,便死去一个人。
“妖女,大阵已破,你又重伤在身,我看你如何苟活!一起上!”入侵者高呼一声,一齐朝林江仙围了上去。
剑主手腕一翻,剑尖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圆圈,一道繁奥的阵图出现在院子里。涌上来的众人怎么会料到,护山剑阵林江仙竟然能信手拈来?
“拼了!!”剑阵内万剑齐现,各路杀手也祭出看家本事,与林江仙拼杀在一起。
妻子与仇敌拼杀,杀落了一个个神通广大的高手,同时害的自己身上的上越来越重,越发的致命。林江仙的丈夫,那个当年被她从外面带回山庄的小书生。如今除了站在林江仙身后抱孩子,什么也做不到。这位姓刘的书生恨得咬碎了牙齿:百无一用是书生!
“退退退!莫要与这妖女硬碰!她已是强弩之末,我们耗死她!”来势汹汹的杀手大呼小叫着往后退去,恐惧地看着浴血的林江仙。染血的河女剑闪耀着死亡的红光,像是来自死亡深渊的杀器,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折寿。
林江仙呼吸越来越弱,眼神却依然明亮。在这明亮眼神的注视下,没有一人感轻举妄动。她朝背后的刘书生招手:“亲爱的,你来。”
刘书生立刻冲到林江仙身旁,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江仙,对不起!我是个废物!”
“什么话,亲爱的。”林江仙细声细气的安慰道,“如果不是你没日没夜的跟师傅们研究矿理,我们铸剑山庄永远也造不出今天这样的好剑。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能养活这么多人,造福这么多百姓。”
    “我当年年轻气盛,惹了太多人。这次我难逃此劫,已经快不行啦。”剑主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她把河女剑插进剑鞘中,递给了书生,“带上我们的女儿,逃吧,找个地方过平静的生活。我能为你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书生涕泗横流,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走吧,保住孩子,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林江仙轻轻一拍,一股柔劲把书生连人带剑送了出去。
“不要!江仙!!”
书生的叫声越来越远,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庄的后山里。
林江仙转过头来,燃烧最后的生命威慑着众恶人。她的手里没有了剑,可是却依然没人敢上前。
此时,一只魔熊从远处爬来,无视场内紧张和危险的气氛,来到了林江仙面前。看到这只魔熊,林江仙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为什么护山大阵不攻自破、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忽然大闹、为什么入侵的时机巧合的蹊跷……
“为什么……”林江仙凝视着高高立起的巨熊,散去了身上元气,问了句为什么。
一道动听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对不起,因为我本就是孙家的人。我得听家里的话,孙家得听皇家的话。从一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敌人。”
巨熊高高的举起大掌,朝气数将尽的林江仙身上挥去……
众人围绕在林江仙的尸体身边久久伫立,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死了。
“孙家主!”
“鄙人在!”一个中年男人朝一个黑衣人跪下。
“你孙家降妖有功!这铸剑山庄的遗产,便交由孙家全权打点,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没有异议!小的谢过公公!谢过公公!”
……
刘书生带着孩子在山林中狂奔,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逃过追兵,让江仙的孩子活下去。这是江仙最后的遗愿。
咔。他被隐蔽的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婴儿受到冲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清脆响亮的啼哭声响遍了整个山林。
“别哭啦,”刘书生焦急地安慰婴儿,“别哭啦!再哭我们命就不保啦!”
可是婴儿却越哭越大声,怎么都止不住。
“你可快别哭啦!!”刘书生粗暴地晃动着婴儿。
“住手~孩子不是你这么带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刘书生吓得猛一回头,发现一个身穿米黄色绣衫的女孩子坐在一只大熊的背上朝自己这边过来。
“把孩子给我。”女孩伸出手,想接过孩子。
刘书生怎么可能答应。但是邪门的是,这个女孩的声音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脑,像命令一样直接刻进了灵魂里。他乖乖的把孩子交了出去。
女孩接过孩子的同时,脱下了自己右脚上的鞋袜。“乖,小狗~主人喂你吃你最喜欢的东西。”说着,她把自己的大脚趾塞进了孩子嘴里。孩子居然真的停止了哭闹,幸福的吮吸起了女孩的脚趾。“呵呵,这副德行跟你妈一模一样。”
“你、你…!”刘书生终于想起了这个面善的女孩是谁,她是江仙的那个贴身丫头!
“哼,你什么你,跪下!”
刘书生自动的跪了下来,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孙礼兰的食指勾着自己右脚白袜的袜口,斜着眼睛看向刘书生:“想给林江仙报仇吗?”
想!书生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哼,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让你女儿来吧。”孙礼兰把袜子丢到了书生的脸上,把孩子塞到他怀里,然后骑着熊扬长而去,“等她长大了,告诉她这只袜子的主人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本尊随时等着她来寻仇。”

传承篇
一、 丑小鸭
对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说,铸剑山庄姓林还是姓孙,没有任何区别。做人需要生活,日子得照常过。林家覆灭一度引发的轩然大波,也在十年时间的抚慰下宁息。慢慢的,世人也习惯了“铸剑山庄孙家”这一存在。
    白城是北方第一雄城。白城城郊的白书院是北方第一大书院,它募集了天下诸多知名教习,传授学生各行各当的常识智慧。从前,白书院在铸剑山庄的大力资助下,面对世间,以最低的学费无差别招生。所招学生不论出身,只论天赋与态度;书院教习有教无类,一视同仁。久之,无论是穷是富、是贵是贱,无论是想修行还是想考取功名,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家孩子送到白书院来念书。
    可惜好景不长,自从林家“勾结妖族”,在朝廷号召下被“天下义士”所灭后。铸剑山庄的所有者就变成了孙家,以往的所有资助关系自此一笔勾销。白书院为谋活计,只得提高学费,划分内、外两院,对穷富之人区别对待。内院的精英学子占据了白书院的绝大部分教学资源,外院的一众寒门子弟则只能分到一些残羹汤水。

书院的腹地处有一篇青翠的竹林。竹林间,一男一女正在飞快的穿梭,其速度之快,步伐之精妙,超出凡人所能想象。从服饰上能看出,他们都是书院内院的学生。
“礼香妹妹,你别跑那么快呀~”男子在后面追赶,他身为学生,年纪尚轻,稚气未拖,可是脸上却挂满了淫荡油腻的神情,活像一个嫖了半辈子的色鬼,“你停下来,跟哥哥携手共进不好吗?”
“对不起,李公子,剑院的教习要开始授课了,我时间不多,恐怕没有功夫陪公子您戏耍了。”尽管语气十分礼貌,但是女孩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啐!人渣,看见你我都觉得恶心!)”
“不要这么说嘛!”男弟子忽然加速,几个闪身便来到女弟子身边,一把捉住她的皓腕,迫使她停下脚步,面向自己,“叫我李公子多生分,大家都是一个院的学生,叫声师兄来听听?”
女弟子一个转身,齐眉的刘海和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起,皮肤雪白而健康,她的眼眸勾勒着温柔的曲线,谁一眼望去都会深陷于那美丽而宁静的深潭。可是此时,这方深潭却因为愤怒而暗流涌动。
    “放开我!”天地元气朝女弟子身上聚集,展露出感知境界的实力。
男弟子丝毫不松手,挑衅得直视女弟子愤怒的眼神。没有天地元气凝聚的征兆,啪一声响,他的身上放出了不惑初期境界的气息。不幸,在修行者的道路上,男弟子比她要走的更远。
“下周,京城红楼的舞班子就来白城巡演了,那可是一票难求啊!我听说,舞班子的那个头牌水莲姑娘能歌善舞,天生绝色,是礼香妹妹你最喜欢最仰慕的舞娘。”说着,男的从怀里掏出来两张纸票,“所以啊,我特意弄来了两张票,想请你下周陪师兄我去白城的红楼坐一坐,还请你一定要赏脸啊。”
“不必了,单单只是想到水莲姑娘的舞和美貌竟然要被你这等货色看到,我就气的不能要是跟你一起去看,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女弟子白净的脸蛋气血上涌,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狗娘养的,小小一个孙家,不过是些臭打剑的,竟敢忤逆本公子?”男弟子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要是在你脸上划几道,就算你再漂亮也没人会要吧?到时候你求着本公子看你一眼,我都不会看!”
呛啷啷一声金属脆响,孙礼香抽出佩剑,仰天一抡,在两人间划开距离。摆好架势紧紧地盯着对方。
没想到对方竟敢反抗,李姓弟子恼羞成怒,挥舞着刀剑就冲了上来。他使出各种名家剑技,朝孙礼香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修行境界间的差距往往很难弥补,尽管李公子的气息虚浮,根基松垮,但是他仍然能轻描淡写的将孙礼香逼入绝境。
孙礼香且战且退,运用孙家的剑技苦苦支撑。李公子肆意挥毫体内元气,剑刃侧露的罡风沿路斩断了许多根翠竹……

    竹林深广,其中之事往往不为外人所知。孙礼香在这儿被欺凌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将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然而凑巧的是,今天这个时间里,在竹林里逃窜的人不止她孙礼香一个。
一个灰不溜秋的女孩,差不多十岁的年纪,仓皇地在林中奔跑。她的速度远不及之前孙礼香那般迅速,然而背后的追兵却比孙礼香更多。几个书院的学生怪里怪气的叫嚣着,紧紧地跟在女孩后面,时不时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她砸去:“跑啊,继续跑啊,跑快一点!”
“哎呀!”脚下一个不注意,女孩在一个陡峭的土坡上失足摔下,掀起了一阵尘土。她身上打满补丁的书院制服又变得更脏了一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摔让她暂时甩开了背后的霸凌者,却又让她陷入到了新的危险中——李公子与孙礼香互相缠斗着,从她身边经过。
女孩还没弄明白状况,一道侧露的罡风就朝她飞来。
“小心!”
    恍惚间,女孩只听到有人提醒自己小心,然后便是一阵香风扑面。一个漂亮而优雅的、典型的大家闺秀般的同龄女性护在了自己身前,消除了那道危险的罡风。
“礼香妹妹,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管别人呐!哈哈哈哈。”李公子下一秒就出现在两人跟前,举剑劈向孙礼香。
孙礼香横剑格挡,架不住李公子的剑招力大,向后退了几步,一脚重重的踩在女孩小腹上,另一脚退到了女孩的胸上。
“呕!”女孩直接干呕。
“对不起!”
“我没事……”落魄女孩看出孙礼香十分狼狈需要帮助,便伸出两只手轻轻扶住孙礼香的脚踝,防止她因为在自己身上没站稳摔倒。
“谢谢你。”
    眼看攻击转瞬将至,孙礼香脚尖在女孩的脑袋上轻轻一点,飞跃到空中,把李公子的攻击引向另外的方向。再落地时,已经离落魄女孩十米远了。
    刚刚落在自己胸腹的那两脚,虽然很重很疼…却并不痛苦。那一声“小心”、还有随之而来的香风,似乎是自己出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关怀与温柔,就连自己的阿爸也没有这么对待过自己。脏女孩瞬间做出决定,要帮助孙礼香。
咦?脏女孩知道自己不懂修行,可是为什么,她似乎知道孙礼香正在用的剑招?啊,那不就是自己阿爸每天早上起床练的剑嘛!比起自己阿爸,大小姐使出的招式明显逊色多了。看可以看得出来,她对口诀的理解有些不到位。
李公子的剑刺向大小姐的左腰。
孙礼香艰难挡开半分,剩下的半分力道在她腰上划开一道伤口,流出来鲜血。忽然,她注意到十米外那个乱入的脏女孩似乎在对自己喊着什么东西……嗯?她喊的是我孙家的剑诀?
    李公子的剑横劈而来。
“勿助、勿长!”
孙礼香试着听从脏女孩的指引,竟然事半功倍,轻易拨开了那不惑境界的一击。
李公子攻击的势头突然受挫,被一招瓦解。“什么情况!”他羞怒提气,又使出一剑。
“不应、不辩!”
孙礼香一个转身,剑袭公子腋下,剑锋突破元气护体,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血点,惹得孙公子嗷嗷大叫。
孙礼香大为振奋,抓住机会,主动进攻。
    “无知、无欲,【舍己从人】才能【我顺人背】。”
利剑倒映天光,轻易突破面防,剑锋像破开画布一样在李公子脸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嗷!!嗷!!”李公子哆嗦着扔掉手里的剑,激动得捂住脸,“我破相了!我破相了!爸!!”
什么都不顾,他屁滚尿流的离开竹林,可谓丑态尽出。
    “谢……”孙礼香转过头来,想好好认识一下那个脏女孩,却发现她也同样飞速的逃离了现场。争分夺秒的怂样不比李公子差。
竹林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但是很快又变得热闹了。
“贱人!你在哪啊!”“滚出来!”“有胆就出来啊!”…内院的霸凌者追了上来,四处搜寻着脏女孩的踪迹。
“哎!快看,那不是铸剑山庄的大小姐嘛!”“是啊”“她怎么在这儿”“快别喊了,懂不懂教养!”……
“你们!”孙礼香开口叫道。
    “是!”跟书院里女神般的人物说话,他们一个个都紧张得不行。
“你们在追谁?“
“一个贱民而已。”“西山一个樵夫的女儿。”“外院的杂碎罢了。”
    “孙师姐,您不必为此事操心,惩罚杂碎贱民,维护书院秩序的工作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说完,一帮人昂首挺胸地追了下去。
风吹竹林,唰唰作响。一个身穿白色衣的侍女出现在孙礼香身旁,她跪在孙礼香脚边使劲地往脚下磕头:“对不起,大小姐!我保护不到位让您受伤了,我罪该万死!”
“不怪你,小凤,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那个登徒子会这么色胆包天。”孙礼香用脚制止住侍女小凤不断扣地的头,眼神向脏女孩逃走的方向望去。那个女孩,是什么来头呢?
    远处传来剑院的钟声,教习的讲授就要开始了,孙礼香只能先赶往报道,日后再做打算。

“阿爸,我回来了。”书院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脏女孩穿过城郊的树林,回到了西山的小木屋,这是她跟她阿爸的家。
“回来啦,”一个黝黑精壮的男人在木屋外劈柴,动作行云流水,浓黑邋遢的胡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就算是林江仙在这儿,恐怕也认不出当年那个白净瘦弱的刘书生。
刘书生看了一眼脏女孩,皱起了眉头,不悦的问:“小丫,你又跟人打架了?”
“嗯…”小丫含糊了应了应。
    “你要我说你多少次!不准打架、不准打架!”刘书生停下手里的活,愤怒地朝小丫吼道:“打架永远帮不到你。你打得过别人有什么用?永远会有更厉害的人来收拾你!做人,讲道理才是最重要的。听明白没有!”
    小丫撇了撇嘴:“他们打了我,我就是要打回去……”
“又欠揍了是吗。”刘书生扬起了手掌。
    小丫赶紧溜进屋里,躲到床下面,直到屋外又响起了劈柴的声音,她才敢钻出来。
    她放下书袋,蹑手蹑脚地走到阿爸床边,熟练地从床下拉出一个大木箱。阿爸从来不让小丫动这个木箱,据他说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小孩子不让碰。在小丫看来,里面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罢了——一把灰暗斑驳的破剑、几件旧的扯扯就烂的衣服……
但是有一件东西,她从小就一直很感兴趣——
在木箱的最深处,有一个石匣,里面保存着一只女式的白袜子。
    小丫将这只袜子从石匣中双手捧出,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鼻子边,闭上眼睛陶醉地闻了一下。袜子主人存留的足香直入大脑深处,与小丫的灵魂相共鸣。每次闻到这丝气息,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就会浮现在眼前,一个身穿米黄色衣衫的美丽女孩把脚伸向自己,微笑着看着自己。
香气直接征服了小丫的灵魂。在这只白袜子面前,小丫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卑微渺小,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扑通一下跪到在地上,捧着袜子的双手高高的举过自己头顶。“啊…主人……”       小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动作与称呼。似乎当她还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调皮翻出这只袜子时,这些仪式就自动出现在了脑海里。每当她完成这些仪式后,一股极为舒爽的酥麻感就会从头穿过脊椎,让小丫一阵哆嗦。
    “主人,等我长大了,就离开阿爸来找您,请您等着我…”小丫看着袜子,嘴里念念有词。
    啪。屋外,刘书生放下了斧头。听到动静的小丫赶紧最后亲了亲袜子,放袜关匣推木箱,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迅速抓起一本书假装用功。
刘书生走进屋,发现屋内的土地板尘还没落定,他扫了眼小丫:“刚刚又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啊?”小丫言不由衷。
    唉……刘书生叹了口气,从床下的箱子里取出河女剑,独自坐在一张摇摇椅上睹物思人:江仙,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阿爸,你又在看那把破剑哦?”
“说什么胡话,这不是破剑,是宝剑。”
“鬼咧,我在书院见过宝剑,都是亮亮白白的,那才叫宝剑。”
    “你懂什么,你根本没见过这把剑真正的样子。”刘书生似乎不愿意输掉这场嘴仗。
“那你倒是让我看看它真正的样子咯?”
刘书生看着手中灰突突、斑驳不堪的河女剑,愣住了……
      “它的主人不在了,它永远也回不去从前的样子了。”

二、 小凤的衷言
第二天一早,孙礼香一进外书院,就看见几个内院弟子在打脏女孩小丫。
小丫两手抱头,蜷缩在地上,狼狈的挨其他人拳打脚踢。尘土不断扬起,覆盖在小丫身上,满身灰尘让小丫看着像落水狗一样凄惨。但是她的双眼却依然像猎人一样锐利,透过尘土与手臂,死盯着为首的胖弟子。
“都让开,让我来。”胖弟子赶开帮凶,想要独享欺凌的快感。
谁知道跟班们刚刚被支开,小丫就跳了起来,掏出早就藏好的砖头,狠狠地往胖子头上招呼过去。胖子猝然中招,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小丫扑倒胖子,揪住他的衣领、踩住他的双臂,手里的砖头雨打芭蕉。
跟班正要帮忙,就被小丫喝住:“都别动,谁上来我就敲碎他的门牙!”
    跟班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修行者,拿这个场面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对小丫开始进行言语羞辱:“小丫是个野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妈!”
“哦哦~野孩子!哦哦~没有妈!”……
    小丫举着砖头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自己生下来就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是她心中最深的伤疤。也是霸凌混混们屡试不爽的小丫羞辱法。悲伤立刻转化为愤怒,小丫咬牙切齿,打算立刻敲碎胖子的牙。
忽然,一股熟悉的香风扑面而来。
“谁说她没有母亲!”孙礼香从远处一跃而至,落地后一个华丽的转身,站在了小丫身前,“每个人都是母亲生下来的,你如果说她没有母亲,就说明你不是你母亲生的!”
内院弟子定睛一看,是孙礼香师姐,既出身名门,又有卓越的修行天赋,还生有闭月羞花之貌。那可是内院有名的人物,自己是惹不起的。于是赶紧纷纷告退,作鸟兽散。
    “师姐,救我…”小丫脚下的胖子发出了弱弱的呻吟。
机不可失,小丫的砖头朝下砸去,她可没有放弃敲碎他牙齿的打算。
    “住手。”孙礼香踢出一脚,脚尖精准而快速地戳中小丫腋下的穴位,让小丫的右臂瞬间酥麻脱力。砖头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
    这一脚让小丫一时间不知道突然出现的院服长裙漂亮女孩是敌是友:你为什么帮了我又要伤害我?面对这种情况,小丫脑中出现的第一反应是先逃跑再说。她放下胖子,托着右臂转身就跑。
白衣侍女小凤从一旁掠出,像一根羽毛一样轻轻踩在小丫头顶,又像一座山一样把小丫压垮在地上:“不准跑,我家主人有话要跟你说,给我乖乖待着。”
“你干什么呀~!哪有你一见面就踩别人头的,下去、下去。”孙礼香小跑过来,挥舞着长袖把侍女从小丫头顶赶走,然后捏着袖子轻轻拭掉小丫头顶的土。
“你叫小丫对吧,你还还记得我吗?”孙礼香蹲在小丫头旁边,轻柔的问道。
小丫把脸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孙礼香:“嗯……我记得你,内院的人。见面的时候踩了我三脚。”
“啊?哈哈,有这回事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呵呵呵?”感受到侍女揶揄的目光,孙礼香打起了哈哈。
“肚子一脚,胸上一脚,头上一脚。不可能记错的,我从来不会忘记自己吃过的亏。”小丫在自己身上详细比划起来,“但是你当时救了我,我不讨厌你,你踩我的事情我可以忘记。”
    孙礼香神情尴尬。
    “呸~!你还是好好记着大小姐这三脚吧,那可能是你这辈子最荣幸的时刻了。”小凤走上来在小丫头上轻轻踹了两脚,然后把脚搁在了小丫肩上,“看看你自己,大小姐的鞋底都比你的脸干净、金贵。要是白城办选美,我的脚趾都可以甩你两百条街。”
小丫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好,表情有些尴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小凤如此埋汰她,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她从来没给过内院弟子好脸色,但是对于面前这两个出自名门的内院学生,小丫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小凤说的话小丫都听了进去,反思了一下,确实觉得自己不太得体。她抓了抓脑袋,心情有些低落。
“小丫,欺负你的那些学生说,你偷了他们东西,是真的吗?”孙礼香问。
“当然不是,猫猫不是他们的东西。”小丫敞开胸襟,一只橙色的小猫妖从怀里爬了出来,“他们到处抓这种小猫,折磨它们致死,怎么能说是他们的东西。”
“真可怜……”
“是啊,没有这种猫,厨房的老鼠都泛滥了,外院的学生每天都吃不饱肚子,怪可怜的。”
    “……”
孙礼香伸出手指,抓了抓猫妖的下巴。猫妖很享受的用下巴磨蹭孙礼香的手指。
“哦?这还是猫猫第一次主动亲近内院的人。”小丫在心里想到,她也是第一次让别人踩自己的头。
    孙礼香和小丫交谈一番,得知了小丫会孙家剑法的解释,还更加了解了小丫平时的生活。
“小丫,你有这个到处保护猫妖的时间,不如去好好听教习讲课。学到知识才能保证你们以后每一天都吃好。”孙礼香好意的劝道。
听到这样的劝导,小丫不屑地抠起了耳朵:“什么哦,教习要讲的东西,我连同到结业的份,全都自学完了,简单的掉渣。”
孙礼香有些惊讶,没想到小丫竟然脑子很好使?
“那你为什么不申请结业,或者升学内院?”
“上内院是不可能的,我阿爸和我交不起学费。至于结业,每年的饭钱都交了,当然要全都吃回来。”
……
    孙礼香和小凤相觑一眼,觉得很无语。
    “我说…小丫,”孙礼香背着手,饶地上的小丫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小丫身前,饶有兴趣道,“我有个建议,既可以让你每天到内院听课,又可以赚些工钱,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小丫抬起头仰视着大小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有这种好事?”
“当然……”
孙礼香的落地长裙被掀起,精致的绣鞋从裙底探出,白纱罗袜和它包裹的白玉脚踝在阳光下反射着圣洁的光辉。绣鞋的鞋尖挑起了小丫的下巴,少女的足香浸入了她的嗅觉。小丫的心跳突然加速,这股足香,与家里那只袜子的香气何其惊人的相似!这股香气透过肺腑,融进了小丫的血液,让她的身体燥热起来、让她的思绪混乱起来、让她的眼光热切起来。孙礼香的轮廓在她的眼中变得越发高贵庄严,只要这位尊贵的大小姐脚尖一指,小丫就会愿意为她搬刀山填火海。
“如果你跟小凤一样,做我的侍女,那你以后可以随主人我一起在内院听课,并且我还可以给你工钱。”
小丫心乱如麻,她从未触及过与主仆相关的人际关系,但是她知道有一位“主人”,从她还小时就在冥冥之中等待着自己。如果答应了做孙礼香的侍女,是否意味着背叛那位神秘的女神呢?
远处传来书院的钟声,提醒学生们早修即将开始。
孙礼香放下脚,笑着问小丫:“先陪我去修一天课,明天告诉我你的决定好不好?”
小丫讷讷点了点头。
“小凤,把你的袜子脱下来给小丫穿,小丫的袜子太脏了,教习一定不会让她进书室的。”
“是,小姐。”小凤脱下脚上的白袜,露出了她的光洁脚丫。白净嫩滑的脚背、错落有致的五趾让仍然坐在地上的小丫看呆了。在她的认知里,人的脚都是脏的,像这么干净漂亮的美脚,只属于天上的仙女。
“好看么?”
好看。小丫点头。
“香么?”小凤把袜尖悬在小丫的鼻子前面。
香。小丫点头。
“小姐,这个脏丫头要不得,她根本不是真心崇拜您,她只是馋您的脚。”小凤煞有其事的警告自己的主人。
    ……
进入内院,找到孙礼香所属的修行部,脱鞋步入书室。
    小丫走在硬木地板上,脚却好像踩着云朵,她从来没穿过这么软乎乎、这么舒适的袜子,她自己的袜子可以说只是一块能包住脚的布。孙礼香在前面带路,小丫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大小姐的脚后跟。细滑的脚踝、温润的足跟,还有像云雾一样的白纱罗袜。
自己不配与这双脚一起行走。小丫的心中想到,所有其他的内院弟子也不配。他们都应该在路上跪好,让大小姐踩着我们的头前行。
……
“什么??陪读了一整天啥也没学到?大小姐,我跟您打赌,这个丫头绝对整天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您的脚上。”小凤的葱指用力地戳着小丫的额头,向主人愤然道。
“我…我现在就把袜子还给你。”小丫不敢看小凤,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用了!你那么脏,穿过的袜子我碰都不想碰。”小凤刻薄道,“看看你这小脏样,想当大小姐的侍女还早了一千年!”

铸剑山庄  剑主堂
主位上,孙家家主居右,一个身穿银衣的阴翳老者居左。孙家的各个长老分别坐在大堂两侧。
“公公,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孙家主拱手问道。
阴翳老者乃是当朝大内总管,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而且老谋神算,阴险狠辣,覆灭铸剑山庄一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事后被他亲手扶持起来的孙家自然不敢对公公有任何不敬。
“孙剑主,朝廷军队这十年来,不断有良兵宝剑相供应,整体如虎添翼,其中孙家功不可没啊,”公公摆手示意孙家主不必客套,继续说道,“近日来,北域妖族不断扰边,害的我朝边民民不聊生,朝廷决意出兵讨之以平民愤。贵山庄人才济济,于是我特意跑上这一趟,给贵山庄送来特招入伍的名额若干,还望贵山庄不要负了朝廷的一番美意。”
“呃呵呵,敢问公公,朝廷赐给山庄多少名额?”
公公举起一根手指。
“一十人?”
公公摇头:“一成,所有孙家子弟的一成。”
“万万不可!”孙家主连忙拱手推脱。
    “有何不可?”公公瞪着眼孙家主,“如今贵山庄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生意遍布我朝南北。难道连几百号人都拿不出来?”
“公公息怒,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大长老赶紧出来制止激动的孙家主,“公公,请宽限我铸剑山庄一些时间以作安排,结果一定让公公满意。”
“哼,一个月时间,我在京都等你们消息!”公公放下茶杯,甩手出门。临走前回头看了大长老一眼,“大长老?令媛的神念之术,我们可是恭候已久了,不知道她考虑的怎么样,同意交出来了没有?”
“哎、哎!问题不大、没问题、没问题!”
   ……
尽管接管了林家的家底,但是孙家人的脸上总是愁眉不展。他们说到底,仍然只是皇家养的看门狗,看似占据了偌大家业,其实全部的财富都属于养狗人。为了防止犬大噬主,皇家还总是三番两头就想法子来削弱孙家的实力。这次强制参军,恐怕又会让孙家元气大伤。

“你是谁?”小凤的眼里满是惊恐。
按照约定,小丫第二天来到内院的私宅区,亲口告诉孙礼香她的决定。前一天大受打击后,小丫回家一头扎进山里的池塘,仔仔细细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穿着小凤的袜子,第二天来到了书院。为了避免弄脏衣服,一路上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会找她打架的人。
    “我是小丫。”
小丫的眉宇间有七分林江仙当年的神韵,小女孩乍一瞧还显得潇洒好看。人们一直以为小丫是个丑脏丑脏的丫头,谁知道她竟然如此有美人相。
看见小丫如此认真的打点自己,小凤明白她恐怕是决心要做大小姐的侍女了。
“大小姐,今天的早修习可以请您允许我失陪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跟小丫说。”
    “嗯……好吧,但是你不准欺负小丫,干扰她的决定哦?”
“您放心吧。”说罢小凤便拉着小丫进了大小姐的私舍。

小凤从孙礼香的桌案前抽来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小丫面前。这张椅子本来是孙礼香专属的,她根本没享用的份。但是现在屋子里只有她和小丫,小凤便以自己为尊了。
她跺了跺脚前的地面:“跪着。”
小丫有些迟疑。
“认了大小姐当主人,我就是你的姐姐,你的长辈。姐姐的话难道你不听?”
小丫挠挠头,还是跪下了。
“给姐姐把鞋脱了。”小凤把脚伸到小丫面前。
小丫乖乖的替她脱下鞋,一股热腾腾的足香扑面而来。小凤在小丫的鼻子下面活动了一下脚趾,让她充分吸嗅了自己的脚味。
    “好闻吗?”小凤歪着头,从脚的旁边看着小丫,“如果好闻,你就亲亲我的脚底。”
少女的足香与衣物的味道混合,小丫不得不承认侍女小凤脚上的气味很好闻,于是她在眼前的脚底亲了两口。一口亲在脚趾间,一口亲在脚掌上。
“告诉我,我的脚好看吗?你喜不喜欢?”
    “好看,我很喜欢……”小丫点点头,又补充道,“但是大小姐的脚更好看。”
“你不说后面那句话没人会觉得你是哑巴。”小凤往小丫脸上踹了一脚,白了她一眼。
大小姐的侍女抬起另一只脚,用小丫的头顶蹭掉了上面的鞋,然后把两只脚都搭在小丫的左肩上:“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喜欢我的脚了……其实我还蛮怀念这种感觉的。既然今天你这笨丫头诚心的亲吻了我的脚,那不管之后大小姐收不收你当奴,你这个妹妹我都事先认了。”
    “而既然是姐妹,有些为你好的话,我就不得不说给你听。你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当大小姐的侍女。但是你记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这些话都不准告诉大小姐听,否则……”小凤严肃的看着小丫,身上散发出警告的气息。修行者的元气宣泄而出,给身为凡人的小丫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小凤此时展现出的实力,赫然是五境第三境、不惑境界的水平。这水平比她的主人孙礼香还要稳高一层。
“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会保密的,小凤姐姐。”
“乖~”小凤用脚背拍打了一下小丫的脸,“听着,大小姐所生的孙家里,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小姐一样善良温柔……不,倒不如说,整个孙家,除了大小姐,几乎就找不出第二个真正的好人了……”
小凤的双脚搭在“脚凳”小丫上,进入了回忆——
小凤在成为一个小小侍女之前,曾经拥有着一个显赫的身份。她因为修行天赋异禀,被一个修行宗门选为当代圣女,作为宗门未来的领袖被全力培养。后来,宗门所处的祖传风水宝地被朝中权贵看上。宗主誓死不愿交地,导致全宗被冠以妖孽之名,在铸剑山庄孙家的主持下剿灭。圣女小凤是全宗为数不多的存活者,她本想与入侵的恶人玉石俱焚。可没想到恶人间有一人,极其精通神念控制之法。以绝对碾压的神识力量侵占了她的身体。宗门的圣女,在一众同门的尸体间,朝那控制者下跪投降。
那控制者,正是神念大成的孙礼兰。当时孙礼兰走上前去,踩着小凤的头,强行与她的灵魂缔结了主仆之约。之后把小凤掳回孙家,逼她做自己的侍女。
讲到此处,小凤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那时的我简直如同行尸走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后来,孙家大小姐出现在了小凤的视线里。善良仁义的孙礼香如同淤泥中的一朵莲花,一下子吸引住了小凤的注意。大小姐成了小凤为奴人生里唯一的光亮。而为孙礼香服务,成了小凤生命的全部意义。
    “在那个大人的允许下,我成为了大小姐的随身侍女,奉大小姐为主人。但是直到现在,我与那位大人的主仆契约也没解除,只要那位大人动动脚趾,我就会像玩偶一样任由其操控。”
“你明白了吗,一旦你选择成为大小姐的侍女。你要面对的,会是一个无情无义、冷血残忍的主家。你有这份在那样一个家里生存的觉悟吗?”

孙家大长老来到了自己女儿的闺房门前,驻足犹豫起来:他到底该用什么说法,说服女儿向朝廷交出她那从林江仙那儿学来的神念修行术呢?
他推门进屋,看了看阵法中的妙龄女孩——十年过去,孙礼兰已经从当初的小女孩出落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关于这些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看法。
“礼兰,这些天你吃的还好吗?”
“托父亲关心,我过得很好。”孙礼兰始终闭着眼睛打坐,看都没看父亲一眼。
“让你禁足这么久,为父其实很难过。礼兰,你就别犟了,把那妖女给你的功法交出来,好不好?”
孙礼兰忽然睁开眼睛,紧盯着大长老,澎湃的精神力量狂暴的冲击着禁锢她的阵法:“我说过,不准在我面前叫林江仙妖女!”
“噫!”大长老也急了,“朝廷说她是妖女,她就是妖女!那林江仙年轻的时候大闹京都,不给皇帝好脸色,严重动摇民心,她对这个国家来说,就是妖女。”
“她不是妖女。你们这些见利忘义、贪得无厌的人才是妖人。”
“孙礼兰,你说谁贪得无厌!”
“说的就是你们!你们先把一个孩子送去当奸细,又骗这个孩子帮你们杀人,现在杀手和奸细都用不上了,又贪图我的功法,你们真令人恶心。”
……
“唉……”大长老长叹一口气,“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孙家嘛。礼兰,你的那份功法很可能是失传已久的顶级神念功法,朝廷志在必得。为了孙家大业,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功法,我不可能会交。大不了朝廷可以让这世上再多一个妖女。”
    大长老又是叹了口气,离开了孙礼兰的房间。

三、        女教习余玄
  孙礼香给李公子破相的事最终闹到了各家长辈那里。李家有皇室的背景,迫于这一原因,孙家主不得不进白城登门李家道歉。并真诚的赔上歉礼。
事末,孙家主与女儿在书院相见。许久不见,自己的女儿在剑道修为上大为精进,看着她纯真的眼神,孙家主的心头揪了一揪。
“礼香,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我孙家的儿女不能受这种羞辱。”
“父亲,谢谢你。”孙礼香知道自己可能给家里添了麻烦,听到父亲这么说,她有些感动。
    “但是……”可是紧接着孙家主话锋一转,“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能忍就忍吧,礼香。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再给为父一些时间,等到我们铸剑山庄真正壮大了,就没人敢来欺负你了。”
孙礼香低下了头,刚刚的感动转眼化为了伤心。
“最近在书院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嗯……”孙礼香想了一会儿,答道,“对了,我认识了一个外院的弟子,她是一个挺神奇的人。出身低微却不惧富贵、虽然不懂得任何修行,但是却对我们家的剑法有很深的理解。”
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孙家主的重视:“懂我们家的剑法?那个弟子出身何处?”
“她似乎是西山一个樵夫的儿子。”
“樵夫?”孙家主像是被逗笑了,“满天下搜了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就躲在白城边上,还成了一个樵夫,不愧是林江仙看上的男人。”说罢,孙家主哈哈笑了起来。
孙礼香一脸疑惑:“林江仙是谁?父亲在找什么人?”
“这与你无关,女儿。”孙家主摸了摸礼香的头,满眼都是慈爱,“女儿,剑院里那个叫余玄的教习没有找过你的麻烦吧?”
    “余玄教习?她对我很是关照,今日下午我还要去接受她的亲自教导,父亲为何担心这个?”
孙家主随口解释了两句,便与女儿告别了。偌大的铸剑山庄,在野心与恐惧间摇摆的孙家,还有无数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余玄的剑术不是修行部剑院中最好的,但她的学识最为渊博,相人看面的本领被许多同行所羡慕。她有伯乐的刁钻眼光,往往将一些不为人重视的学生挖掘出来,亲自指导授受。而这些有幸拜在余玄脚下学习的弟子后来大多成为了修行界的大才。在弟子们的回馈下,余玄在剑院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
下午,余玄教习的小院里,孙礼香伴剑起舞。此时她舞的是书院教习联合编写的练习剑法【感知篇】。这是专门为身处感知境界的修行者设计的剑法,会伴随修行者的一整个感知境界,一旦此篇大成,便意味着离破境不远了。
余玄身穿端庄的教习服,在一旁看着孙礼香舞剑,不时地点两下头表示自己的赞许。她本来并不喜欢这个孙家的女儿。但是经过多日的相处,余玄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大为改观,倾注的关注喜爱已经超过了自己绝大多数的学生。
“不错,”余玄拍了拍手,“‘感知’篇已经圆满,你离不惑境界可以说只差一窗之隔,一个契机便可随时破境。”
“谢谢教习。”孙礼香举剑齐眉,敬了一礼。
余玄扭头进屋,留下孙礼香在屋外继续操练。她在木窗边的书案坐下,透过敞开的窗户注视着一丝不苟练剑的女弟子。孙礼香既有天分又勤奋,对任何老师来说都是最喜爱的那种学生。但是余玄的心里却始终对孙礼香有着隔阂。这层隔阂,来自于如今已经不能轻易言出的过往——余玄所有名声与成就的起点,是一个名叫林江仙的女弟子。无论带了多少弟子,林江仙永远是余玄心里最喜爱的学生。
呼——
一阵风吹打在木窗上,将窗户用力地关上。撞击的声音打断了余玄的回忆。她眉头微皱,识别出来那阵风是修行者的剑气。但是这种强度的剑气不是屋外的孙礼香能使出的,是何人在自己面前撒野?
    开窗一看,余玄震惊的发现,这阵阵剑气居然的确来自孙礼香。她此时此刻,正在越阶操练修行剑法的【不惑篇】。按理来说,感知境界的修行者没有驾驭【不惑篇】的能力。但是孙礼香依靠她对剑道的独到理解,有模有样的诠释了【不惑篇】里的一招一式,效果堪称小成,完全足以力压内院里的不少不惑境的学生。
一剑舞毕,孙礼香气喘吁吁。她转头发现余玄教习在屋里看着自己,便举剑齐眉,问道:“不知弟子刚才表现几何?请教习指教。”
    余玄并不直接回答,只吩咐道:“你进来。”
孙礼香捏起袖子,擦掉额头上的香汗,收剑进了屋。她看见余玄教习从椅子上看了起来,示意自己在椅子上坐下。
女弟子乖乖坐好后,教习托起她的一只手,为孙礼香把起了脉,随口问道:“这么着急,越境学习剑法,你很着急变强吗?”
    孙礼香想着这两天的遭遇,答道:“确实如此,弟子近日的确体会到了缺少实力的为难。为了保护家人、保护自己,弟子渴望更强大的实力。”
    “【不惑篇】是练习剑法的最高阶,虽然朴实无奇,但却是书院教习的思想结晶。熟练掌握的话,即使到了洞玄境界也能发挥出不错的实战效果。”余玄两指掐着孙礼香的手腕,徐徐说道,“你身处感知境界强行用之,必然会导致自己身体难抗负荷,久之积劳成疾,一过青壮年月就有你好受的了。”
    “啊?”孙礼香本来以为教习打算夸自己,谁知道被泼了一头冷水。
余玄从柜子里抽出一张蒲团,丢在了孙礼香脚边,然后跪坐在了蒲团上面。
“咦?教习,您这是在做什么。”
余玄看向孙礼香,冷静的眼神不容拒绝:“你坐好,我给你按摩脚底穴位,疏通一下经脉中积淤的元气。”
“这怎么能够…教习,不如您把按摩的方法教给我的侍女,让她给我按摩就好。”孙礼香踩住余玄的手,不想让它捉住自己的脚。
但是洞玄境界的余玄精准的捧住了孙礼香的双脚,然后摆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你不必难堪……我不是第一次为弟子做脚底按摩了。”
“哎?”孙礼香没想到,端庄淑雅的余玄教习难道喜欢替人捏脚?
“我曾经与人做过约定,就是给每个越阶学会练习剑法的弟子捏脚按摩。教了这么多弟子,你是第二个。”余玄在孙礼香的脚下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弟子,眼里表达出一丝赞许,“所以你也是世上第二个有幸被我按摩的人。”
    捏住白绣鞋的鞋跟,余玄轻松脱下了孙礼香脚上的两双鞋,露出了白纱罗袜和它包裹的雪白玉足。香汗的气息从绣鞋中蒸腾出来,直扑余玄的面容。尽管心里有着隔阂,但余玄还是下意识地暗赞孙礼香的脚幽香怡人,不动声色地多闻了几下孙礼香的足香。
“教习,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闭上眼睛,把我想象成你的侍女就好,或者假装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便忘记。”
    听从余玄的意见,孙礼香闭上了眼,专注的想象在自己脚下按摩的,是侍奉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侍女小凤。余玄的按摩技艺十分精湛,没过一会儿,孙礼香就适应了这舒服的状态,进入了接受仆人侍奉的主人角色。
她没有被按摩的那只脚,自然的想踩上侍女的肩头。但是因为小凤比余玄矮,孙礼香的脚尖在余玄的胸上划拉了几下才找到目标。
“昂~你轻点,主人被你弄疼了。”
余玄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真的进入了状态,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仆人。但是……余玄好像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是,主人。”
    ……
“主人,这只脚按摩好了,请换一只脚吧。”余玄把手里的脚放回大腿上,轻声对孙礼香说。
“好的,谢谢你了。”搭在余玄肩膀上的脚落到了腿上,被按摩好的脚直接踩上了余玄的脸。无知可爱的脚趾还一翘一翘得点在余玄的额头上。
虽然不怎么客气,但是对待下人的礼貌态度让余玄对这位千金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
终于,两只脚都按摩完毕。孙礼香浑身舒畅,像是接受了传说中的洗骨伐髓一样。她把两只脚都踩到余玄的脸上,蹬直双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啊~!真舒服,谢谢你了,小……”
小凤二字刚准备脱口,孙礼香才想起来跪在自己脚下的人一直是余玄教习。两只脚踩在教习脸上既想赶快拿下来,又不敢看到教习现在的表情。
“我的脸,踩得还算舒服吗,主人~?”脚底的教习意味深长的问道。
孙礼香赶紧把脚拿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余玄。
“哈哈,你别紧张,我开玩笑的。”余玄笑了,“正如我刚才说的,你是第二个有幸被我按摩的人。这也意味着你是我第二喜欢的学生。所谓的师生尊卑,在我们之间不必在乎。”
余玄几次提到孙礼香是第二人,这让她对第一个受到教习喜爱的学生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教习,请问那第一位师兄师姐,是何方神圣,如今在哪里高就?”
“她啊……”余玄的眼神闪烁起来,各种情绪在一双眼睛中杂陈。
“天妒英才,她如今已不再人世了。”
孙礼香惊讶的捂住嘴,表达着自己的吃惊与惋惜。
    余玄两手捧起孙礼香的右脚,手指轻柔的在五根脚趾上滑过,然后用自己的琼鼻顶了顶孙礼香的足尖:“她和你很像,温柔、善良、勤奋、聪明,长着一副美人相,而且有一双漂亮的玉足。”
    “那还是我很年轻的时候,我只是书院的一个教员,她是我的第一个弟子。本来我是她的老师,天天教育她。可是没过多久,我就能从她身上学到东西了。不出一年,她已经俨然变成了我的老师。”……
当时的林江仙虽然修为等级尚浅,但是悟性惊人,做出了越阶学剑的创举。长久练习之下,林江仙察觉了越级修炼高阶剑法的弊端。于是她发明出可以根治暗创的脚底按摩法,并且跟余玄约定进行武斗。如果余玄输给了她,就让余玄来给她做脚底按摩。
年轻气盛的余玄心里本就嫉妒林江仙天赋异禀,这一挑战正中她的下怀。教员余玄拿定主意,要利用等级压制好好教训一番自己名下的这个女弟子,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可是当她被仅有十余岁的林江仙击败,笑眯眯得踩在脚下的时候,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原本还心有不服的余玄被林江仙所展现出的实力与潜力彻底的征服。作为赌约,输掉武斗的余玄跪在自己专属的木椅下,给鸠占鹊巢的林江仙按摩脚底。她注视着伸到自己手里来的美脚,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吻了一下。
自那之后,两人虽还是名义师生,但实际上却如同主仆。更为神奇的是,余玄从此掌握了一项“闻味道”的才能,她能够一眼就看出一个学生身上的“味道”,来判断这个学生的潜力。对“味道”弱的弟子,她就像石头一样无心、对“味道”强的弟子,她就像春风一样温和。而像林江仙一样,能让她俯首称臣的学生,却再也没有遇到过。
后来,林江仙终于不再满足于这片北方的天,要向南往皇城去。她跟余玄玩笑似的又做了个约定:如果她在京城的【八方会武】中拔得头筹,那么余玄就还得做她的下仆;如果林江仙没成为京城第一,那就反过来让余玄翻身当主人。
“结果怎么样了?”孙礼香好奇的问道。
“她当然夺得了第一,”余玄骄傲地说,“她是她那一代中最耀眼的新星,没有人能与她争锋。来自八方的人才,都不过是她脚边的灰。”
紧接着,余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我就一直在等她,等着她了却了一身功名事,再回到这方书院来,让我再给她捏一次脚……谁知道,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孙礼香也被余玄的伤感所感染,脚趾一抠一抠的活动着。
……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居然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情不自禁的想要重温年轻时的那段日子。”
“教习,我不是师姐那样的天才,没办法把自己的老师当作下仆。”
“那就不要把我当作你的老师,像刚才一样,忽视我的身份。”余玄解开衣裳的扣子,脱下了端庄典雅的女式教习服,身上只剩下白色的内衬衣。她解散头上的发髻,让头发散落在肩膀上。“现在呢?”
余玄的眼神传递着坚定的信念。孙礼香感受到了教习的决心。
大小姐端详了许久余玄的脸庞,将她这副形象记在了心里:“余玄教习,你的这副面孔我已经好好记住了,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只是本小姐脚下的奴仆。”她抬起脚,踏上余玄的脸。凹凸有致的脚底在余玄脸上来回摩擦,“小仆人,你的脸,主人踩得很舒服。”
恰在此时,小凤爽朗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请问教习先生在吗?我是孙家的侍女,我来找我家的大小姐~~”
小凤敲开们,正好撞见自家主人和她脚下脱了教习服的余玄。
“大小姐,您这也太花心了吧??”小凤叉着腰走了进来,“小丫那边还没彻底收下,这边又找到一个。”
“小凤,不是这样的。”
“噢~?”小凤不善的目光看向了余玄,“那就是你勾引我家主人咯?”
孙礼香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好像的确如此。小凤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余玄:“真没想到教习的女仆这么不懂得忠义。”
孙礼香五趾发力,扣住了想要发怒的余玄,问自己的小侍女:“你来这儿做什么?”
“哦,对了。”小凤招招手,把门外的小丫喊了进来,“小丫她想好了。”
孙礼香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她用脚踢了踢余玄,吩咐她先去一边跪好等着。然后面向小丫,打算优先处理小丫的事情。
没有人注意到,撤到一旁的余玄盯着小丫的脸露出了撞鬼般的精彩表情。一眼,余玄只用一眼,就认了出来,小丫绝对是林江仙的女儿。再加以神念检视其骨骼,余玄发现小丫骨骼清奇,乃是万里挑一的练剑奇才。
绝对没错,这个丫头是江仙的女儿!余玄在心里大声疾呼。孙家的长女和林家的长女,这可是血仇,她们怎么会处在一起??
孙礼香的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翘起了右腿,只穿着袜子的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小丫,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
小丫扑通一下跪在了孙礼香的脚下,额头几乎要碰上孙礼香的脚尖:“大小姐,我决定答应您的建议,请您做我的主人,让我作为一个侍女来服侍您吧。”
    孙礼香温柔似水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主人我今天就正式收下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亲亲我的脚背吧。”
小丫双手捧起那纤美的玉足,虔诚的吻了上去。
“话说回来,小丫,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我的姓名就叫小丫,”小丫低着头答道,“我阿爸说我命贱,起个贱名才容易养活。”
孙礼香皱起了眉头:“这可不行…我的侍女,怎么能是无名无姓之辈呢?既然这样,你随主人我姓好不好?”
“孙…丫?”
“对,这是主人赐给你的姓哦。”孙礼香甜甜一笑。
“孙丫、孙丫、孙丫……”小丫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间落下来眼泪,“我…我有姓了……是主人赐给我的姓……”
“不哭不哭,”孙礼香用脚拭去小丫脸上的泪,“大家以后就是好姐妹啦。”
“哎~~”小凤发出了不满意的声音,“大小姐,你收我那会儿就说收了是姐妹。现在您长大了,是不是辈分也该不一样了呀…?”
孙礼香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要我说,孙丫她应该认您做她的妈妈~”
语惊四座。
一旁的余玄为林江仙直呼不值,但是同时又期待看到下一步的展开,她似乎发现,孙礼香身上的“气味”正在逐渐增强;身处感知巅峰的孙礼香似乎被这个词所触动,感觉到自身的瓶颈有了一丝松动的征兆。
孙礼香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脚下的小丫。对这个外院的单亲孩子,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绪。她喜欢这个刺头一样的孩子服从自己、崇拜自己,像只听话的宠物一样围在自己脚边转;同时,她也希望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自己的脚下安心成长,希望饱受生活折磨的她能在自己的脚下得到庇护。她的脚像母亲的手一样,在小丫的头顶温柔地抚摸着:“孙丫,如果从今天开始,我既是你的主人,也是你的妈妈,你会怎么想呢?”
答案显而易见,当小丫为了孙礼香赐的姓感激落泪时,大小姐就已经是她心中唯一的女神了:“孙丫很高兴有一位主人妈妈,”好像是本能一般的,孙丫用脸颊磨蹭着孙礼香的脚和袜子,“女儿愿意为主人妈妈做任何事情。”
“嘿嘿~好侄女,也来蹭蹭姨娘的脚呀~”小凤伸出脚,踩到孙丫脸上。
余玄心神巨震。自己一生来唯一崇拜的人,她的血亲竟然认仇家为母。多年来,余玄的信仰再次坍塌。孙丫此时好像就是林江仙的化身,跪在了孙礼香的脚下摇头摆尾,承认自己不过是孙礼香脚下一只驯顺的狗。那…既然连女神都臣服了,做信徒的还有什么理由不服呢?
“礼香妈妈……我也愿意做您的女儿。”余玄爬到孙礼香的另一只脚下,仰视着高贵的大小姐。
孙礼香的境界本就已经松动,再加上此时余玄又奉上了她真诚崇拜的眼神。孙礼香忽觉茅塞顿开,对于修行,对于人生,对于自己的身份,她有了多方面的感悟。
“小凤,你也跪到我脚下来~”
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孙礼香的身上,大小姐一只脚踩着孙丫,一只脚踩着余玄,同时手还抚摸着自己贴身侍女的头顶。保持着这个姿势,孙礼香突破感知境,进入了不惑境界。
四、 你的母亲
自从小丫变成了孙丫,她就风雨无阻地从西山的家里搬了出去,任凭刘书生干着急也用。孙丫很讨厌这个动不动就动手打自己的阿爸,以致于她翘家投奔主人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本就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了小丫,显得更为寂寥。逼走了孩子的父亲无比煎熬。林江仙死后的每一天,刘书生都是在瑟缩与仇恨中度过的。他禁止小丫修行、给她隐姓埋名,对她隐瞒所有事情,为的就是让江仙的孩子能度过平淡却安全的一生。可是他的内心始终有一团仇恨的火焰,这股火焰没有实力烧向江仙的仇人,刘书生只能用它来灼烧自己和女儿——酗酒与家暴,是每当他看到小丫那张神似母亲的脸时,麻醉伤痛的唯一解药。

太阳西下,今天的下午,刘书生依然没有等到放学回家的小丫。他抱着斑驳灰暗的河女剑,又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里。

天空泛出金黄的那一刻,三个头戴斗笠的长衫客,出现在木屋前的土坡上。三股属于修行者的气息锁定了坐在摇摇椅中的刘书生。

就在自己被气息锁定的同时,刘书生像个弹簧一样从摇摇椅里跳了起来。他是凡人,不懂修行,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但是曾经跟林江仙闯江湖的日子和最近十年来的摸爬滚打,让他摸索出了身为凡人也能在修行者的追杀下生存的对策。

修行者释放气息的时候,会对低阶的灵兽产生压制。修为越高、压制的效果就越明显。躺在摇摇椅里的刘书生突然发现屋外的鸟虫全部噤声、最远的声籁来自差不多半里外时,他就知道已经有敌人靠近了,并且判断出修为最低也是感知境界。

短短几秒,刘书生已经收拾好重要的物件。他翻入后院,掀开一块地皮,里面是直通出城大道的下山滑梯。在狭窄的地道滑梯里,修行者的身法无法施展,只能任他先一步来到城边。一旦赶到出城的大道上,刘书生就可以混入人海再次销声匿迹。

“阿爸?”

谁知道这个时候,小丫从后院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她今天竟然回家了!

“来得正好!”刘书生拉起小丫的手,就想把她带上,“我们赶紧走!”

“我们去哪?”小丫诧异道。

“越远越好,离开白城!像你小时候离开其他村子一样。”杀手就在门外,逃跑时不我待,刘书生相当着急。

“我不走!”在这焦灼时刻,小丫一下子甩开父亲的手,倔强得看着父亲。倘若是以往的任何一天,刘书生想要带她走,她都不会有太多反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在书院里找到了自己的主人、拜识了自己的第二位母亲,并且母亲还将她的姓赐给了自己。小丫在孙礼香的脚下找到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这座主人所在的白城。

刘书生吃惊地回头看了眼女儿。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木屋的墙壁就被一股蛮劲拍倒。三个头戴斗笠的孙家人闯进后院,封住了刘书生和小丫的四周。一个人不由分说地就把小丫擒了起来。

三个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刘书生,好像已经手到擒来:“没想到,当年的瘦小书生,竟然锻炼出了这么一身筋肉。”“可惜啊,再怎么锻炼,也不过是个不通修行之法的废物。”“这次清除余孽的功劳,可落到我们仨兄弟头上啦。”

刘书生几近绝望,但是仍心有不甘,他暗中计算着一线的可能落在何处。

    “你们是谁?”这时,稚嫩的小丫开口了,“我警告你们不要得罪我们,不然铸剑山庄孙家不会放过你们。”

    此话一出,杀手和刘书生都被惊住了,定在了原地。

“孙家?你说孙家?”杀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小丫以为自己的威慑起到了效果,从怀里掏出一副腰牌,那是她作为孙礼香侍女的证明:“我是孙家大小姐的亲侍,她对我很好,你要是得罪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杀手一脸凝重的接过腰牌,仔细端详,发现还真是自家小姐赐下的腰牌。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同时爆发出了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林江仙的女儿当了孙家的侍女!刘书生,你教的好女儿!哈哈哈哈哈哈!”

刘书生的表情很难看,他刚刚在计算,如果自己先逃走,他们可能会留下小丫当诱饵,日后或许两人都能保全下来。但是小丫的一番话,让他放弃了逃跑的决定。

刘书生有一团心火,已经燃烧十年之久。他咆哮过、施暴过、纵欲过,也始终无法熄灭也无法排泄。如今,在一种直觉的指引下,刘书生终于找到了泻火的方法——伴随着呛啷剑鸣,他拔出了灰暗的河女剑。剑指仇徒,刘书生感觉心中的郁火,全部化成了浩然之气。他要用剑撕开所有的谎言,告诉女儿一切的真相。

“河女剑!”杀手三人凛然。面对这柄斩尽天下名宿的神兵,他们本能的害怕。可他们仔细一看,发现这柄河女剑病怏怏的,灰暗斑驳似废铁,于是纷纷嘲笑起来:“终究是不懂修行的废人,根本无法驾驭河女剑。”

包括刘书生在内的众人一直以为只有无上的修为,才能够御使河女剑,其实不然。宝剑通灵,这世上有两种东西能够得到河女剑的认可,一是修行者的元气,二是持剑人心中至高的觉悟与决心。

经过十年,刘书生终于直视其心意,决定慷慨赴死。那么河女剑便回应他的决心——在山际撒来的夕阳下,河女剑的浪纹映出了令人心醉的青蓝色。随主人逝去而沉睡了十年,终于在今天醒了过来。

    “刘书生!”杀手咬牙切齿,“凭你的凡人之躯,也敢想让林家剑活过来吗!”

“女儿,你看好了,这是你母亲的剑!”刘书生挥舞着秀剑,迎向了修行有道的杀手们……

   ……

早晨,孙礼香将自己的境界彻底稳固在了不惑境。

    修行的前三境名为初识、感知、不惑,分别对应对天地元气的三种掌握状态。初识境界方知元气,还不能化为己用;感知境界已能调用少量元气,防护己身加持攻击,拥有了远超凡人的战斗力;而进入不惑境界,便意味着正式进入了修行强者的行列。不惑境界的修士对于如何大量调用元气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剩下的就是在通往更强的路上不断进取。

孙礼香的不惑境与众不同,她不仅在元气的使用上发生了突破,更是对自身的修行大道有别样的感悟与认识。孙礼香收服小凤与孙丫的经历十分相似。她们虽然被生活压迫的强硬且顽固,看上去无懈可击。但是孙礼香出自本能给予了她们母性的关怀与温暖,温柔的玉足填补了她们内心的缺口。最后,被大家认为冥顽不化的硬骨头也温顺地跪在了她的脚下,回馈孙礼香以母尊之仪。这给了她启发,悟通了一条模模糊糊、但是独属于自己的道——以母仪待天下,则天下以忠孝待自己。

这个领悟对孙礼香的修行有立竿见影的正面影响。余玄发现,孙礼香的进境,相比众人以及曾经的孙礼香而言,堪称奇速;小凤则感受到,大小姐周遭的天地元气惊人的驯顺与安宁,可进行攻击时却狂躁而猛烈;对孙丫来说,自己眼中的主人母亲仿佛时时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让人感觉既高洁又亲近…

余玄猜测,这很可能是一种世所未闻的先天体质。拥有这一体质的孙礼香,也许会成为万民崇敬拜服的圣母,与钟天地造化灵秀的大修行者。

    自从孙丫搬来孙礼香的屋舍居住后,孙礼香就对这个同龄的女儿有了更深的了解。尤其是小丫那股不服输的脾性让孙礼香的印象十分深刻。
小凤作为曾经的圣女、不惑境的修行者,能够为主人处理许多艰难烫手的事情。孙丫则只能待在大小姐的屋舍内做家务,这让她闷闷不乐。

像是母女连心一般,孙丫的心思立刻就被孙礼香所察觉了。

“丫,”孙礼香端坐椅上,叫停了正在擦地板的孙丫,“你过来。”

孙丫跪到脚边,低头行了吻脚礼,等候主人发落。

随着一股香气扑鼻,孙丫的下巴被脚尖勾了起来。孙礼香柔和的看着孙丫:“你有心事?”

孙丫不肯因为自己的心事打扰主人,只是缄口不言。

“孙丫。”孙礼香见孙丫犟着,认真的叫了孙丫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她以主人和母亲的身份赐给孙丫的,它对孙丫有着一种无形的约束力。每当孙礼香叫出孙丫这个名字,孙丫都无法违背自己的大小姐。“告诉我,你是不是想修行?”

“是…”

    “那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否认?”

    “……”孙丫又不说话了。

    孙礼香示意孙丫帮忙脱掉她脚上的绣鞋。两只秀美清香的白袜足伸出,踩在了孙丫脸上,遮住了她的所有视线,蒙住了她的五感:“如果你不好意思当面跟主人说,那就把眼睛闭上,想象我不在你的眼前。”

     柔软的脚底、顺滑的白袜、怡神的清香,孙丫几乎在孙礼香的脚底醉了过去。

    “放松……”孙礼香将脚底在孙丫脸上慢慢的摩擦,“孙丫,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吧~”

“我知道的,从开始就知道。悄悄告诉你,在竹林初次见面时我踩你的那三脚,我是故意的。当时一看你被我的脚盗走了魂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喜欢。为什么跟别人要拼了命的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是被我踩在脚下却心甘情愿呢?”

孙丫的魂已经被勾走,沉浸在了玉足的世界里。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你的母亲。别人不能羞辱你,但是妈妈我可以踩你的头;你不愿意告诉别人的心事,妈妈我有权知晓。没有什么事情是女儿能够对妈妈隐瞒的,不是吗?如果你同意,就舔舔我的脚底。”

     孙丫乖顺的伸出了舌头,舔舐着母亲的脚。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修行?”孙礼香的脚掌轻轻踩着孙丫的额头,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取得了对孙丫的控制权。

    “我阿爸很严厉的禁止我修行,我怕他不高兴。”

    “原来是这样。但是妈妈我同意你修行哦?”

     “我不知道该听谁的……”

    孙礼香笑眯眯的说道:“告诉妈妈,你跟谁姓?”

    “我跟您姓。”

    “没错,所以你应该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竹林静谧,余玄坐在屋舍的窗边临摹书贴,全神贯注下,似乎没有任何动静能惊扰她。不过这种自成小世界的玄妙状态很快就被某种变化所打破。余玄耳朵微翕,脚尖点地,瞬间消失在房中,下一秒又在院门前出现,保持着恭敬的跪姿。

    不过一会儿,一只雪白绣鞋从竹林的阴影里踏出,孙礼香领着小凤和孙丫来到了余玄舍前。余玄在绣鞋前长拜及地,额头触及地面,粘上了与孙礼香鞋底一样的灰尘:“拜见礼香妈妈。”

“余玄教习,您如果想追忆第一弟子的绝世风采,我偶尔可以奉陪。但您还是没有必要时时对我保持这般礼节吧。毕竟您不像小凤小丫,本就是我的仆人;我也不是您的第一弟子再世,拥有能与她相提并论的才华。”

孙礼香虽然口中推辞,但是却没有主动想要去扶起余玄。自己的亲授教习跪在脚下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孙礼香感到过多的难堪。从逻辑上讲,强大的余玄教习没有任何理由心甘情愿地唤自己的学生为娘亲,并且坚持以主仆之礼相待;可孙礼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与自信:这个美丽知性的成熟女修行者,身上的气息散发出一种驯顺的味道,正如自己的女仆以及流转于指尖的元气。她的确是虔诚地跪伏于自己脚下的。

“礼香妈妈,您确实不是我的第一女徒弟再世,那位女徒弟的修行天赋可谓空前绝后,即使是您也难望其项背……”余玄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乖乖跟在主人身后的孙丫,“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的您已经彻底击败了她、战胜了她。您在自己的修行之路上,已经不经意的在她的头顶留下了足迹。我对您的崇拜比起对她只深不浅,所以哪怕我并非您的仆人,也还请您能够接受我的膜拜,理解我对您的恭顺。”

“……”

    “您若答应,还请唤我一声小玄。我自会放下一切阻碍,将自己视为您的女儿与忠仆。”

“小玄……”孙礼香莲步微移,走上前低头说,“今天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余玄万死不辞。”

孙礼香将她的事情缓缓说出。原来,她此行的目的是想让余玄助孙丫修行。孙丫的经脉根骨余玄早已查过,适合怎样的修行功法根本不必多想:“礼香妈妈,目前的确有一本功法适合小丫修行,并且极为适合,只不过可能比较难得到……”

    “是什么?”

    “就是铸剑山庄的修行心法。”

    “啊?山庄的修行心法不能外传,都严格保存在藏书阁里。最近的心法,也只有白城的铸剑山庄分家有……”思考片刻,孙礼香拿定主意,“我的仆人就是孙家的人,当然也有资格修炼孙家心法。”

    孙礼香立刻吩咐下去,要休课回家,探望父母,借此机会把心法偷偷给抄出来,带给小丫学习。

    ……

大小姐回家,仆人也跟着放了假。孙丫拿着孙礼香给的工钱和腰牌,兴冲冲的跑回家,想跟阿爸炫耀自己找到了份工,从此不需要再受他的气了。谁知道一回家,孙丫就遭遇到了如此变故。

    “女儿,你看好了,这是你母亲的剑。”
    残阳里,刘书生将林家剑发挥的淋漓尽致。河女剑之锋利,可轻松切穿护体元气。十年的剑术苦练,让刘书生以凡人之躯连诛两位初识境界的修行者。

    奈何道凡有别,刘书生没有元气,根本无法将林家剑法完全的发挥出来。那感知境界的杀手丢下孙丫,以鬼魅般的速度来到刘书生面前,一巴掌把他拍倒在血泊里。

    眼见自己的阿爸就要毙命,孙丫急喝一声,一时间激昂的勇气流淌在筋骨间,打通了她的气海穴山。河女剑感应到血脉的呼唤,竟然从地上腾起,飞到小丫的手里。杀手还没来及的转身,小丫已经来到他身后,用河女剑捅穿了他的心窝。

    “不可能…你明明不懂修行……”杀手两眼一翻,躺在了地上,他无法预料到,小丫竟会在顷刻之间破境。

     “阿爸!”小丫连忙扶起刘书生。

     “小丫,你听好……”刘书生捂住小丫的嘴,让她好好听完自己的遗言,“你姓林,你的母亲名叫林江仙,是盖世的修行高手,天下无敌……我们林家,才是铸剑山庄真正的主人。林家被恶人用奸计所灭,你的母亲也因之死去……”

     “这柄剑,是你母亲临死前托付给我的,现在我把它托付给你……这是身为铸剑山庄剑主的信物,不要轻易示人……”刘书生又掏出一个石匣,“这个匣子,里面装着一只袜子。袜子的主人,就是杀死你母亲的直接凶手……”

     刘书生喘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偷偷学会修行了?”

     “嗯……”一滴泪水从小丫眼角滑下,生离死别的滋味,缓慢而绝望的笼罩了她。

     “从你出生开始,我们就在被追杀……我本以为只要掩盖你身上任何跟江仙有关的痕迹,就可以瞒过所有人,让你度过平凡的一生……但是,哈哈哈,江仙的孩子岂有自甘平凡的道理。”

    刘书生想到,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本就期待着小丫能违抗自己,去学会修行,将来为林江仙复仇。所以十年来的每一天,当小丫偷偷看自己练剑的时候,他都没有阻止。他期待着有一天,自己的谎言会被变故撕破,自己再也不用为了苟活,辛苦守着妻子的往事。

    远处传来人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孙家杀手听到声响朝这边涌了过来。

    刘书生又咳出一口血,脸色像纸一样白。他一把将小丫推开,眼里满都是慈爱:“天高任鸟飞,去吧,我的孩子。”说罢,他的眼神彻底失去生机,在小屋里逝去。

“在那儿!快追!”远远的,杀手们已经看见了小屋前的小丫。

    小丫一跃而起,跳进滑梯暗道,抱着石匣与河女剑消失在后院里。当她再次见到日光,已经沿着山坡下滑了好一段距离,来到了城边的一条大道上。正巧此时,一趟马车快速驶来。

    “停车!”马车里的人正是孙礼香和小凤,她们认出了路边的孙丫,“孙丫,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小丫惊魂未定,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有人在追杀我,他们杀了我阿爸。”

    “上车!”孙礼香当机立断,把小丫邀上车来,给予她庇护。马车继续向孙家驶去。

    没驶出多远,一帮斗笠长衫客就截住了马车。孙礼香见状,便让孙丫躺倒在地上,她跟小凤若无其事的把脚踩在孙丫身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拦路者何人?”

孙礼香掀开帘子向车外看去……

“咦?这不是戒律堂的三叔吗?”小丫躺在孙礼香脚下,主人的声音从上传来,“您怎么在这儿?”

“原来是礼香啊,不瞒大小姐,我们奉家主之命前来剿杀一双余孽罪人,他们是一对父女。男的已经伏诛,女孩身上带着一把宝剑,还在潜逃。她同是书院子弟,却与我们孙家是大仇,你多多留意,多加小心。”

    “……知道了,三叔,要是看到她我一定通知你们……”

马车重新启动,车厢内死一样的寂静。三个人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小丫的啜泣声,她本以为幸福的日子即将到来,谁知道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凤的脚尖探出,一脚踩住小丫握剑的手,另一脚封住她的咽喉:“孙丫,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要是敢对大小姐不利,我随时取你性命。”

“把脚挪开!”孙礼香喝止小凤,玉足温柔地抚摸脚下的孙丫,“孙丫,你不必害怕,我不相信你是什么余孽,主人定会护你周全。”

玉足馨香怡人,可此时却显得如此刺鼻。小丫从地上支撑起来,用仇恨的眼神直盯孙礼香:“我当然不是余孽,你们孙家才是罪人!你们孙家掠夺了铸剑山庄的一切,你们如今的财富都是我林家的!你的衣服、你的饭食、你的侍女,都本该是我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孙家不是这样的强盗家族。”孙礼香被这样的指控给吓了一跳。

    “你问她!”孙丫怒发冲冠,指向小凤,让她来证明真相,“她也是你们孙家掳来的奴隶!”

小凤一把掐住孙丫的脖子,不让她再说话。自己纯洁神圣的主人,应当远离肮脏的真相。但是这已经来不及了,孙礼香错愕与无助的眼神望向了小凤,想向她寻求救命的稻草:“小凤,你不是被掳来我们家的,对吗?”

    忠心的侍女嘴巴张了又张,用来宽慰主人的谎言还是没有说出口。死去的同门历历在目,他们悲惨的命运绝对不能用谎言来掩埋:“我出身天凤宗。我的师门被孙家所灭,在孙礼兰小姐的俘虏控制下,我不得不归顺了孙家。”

孙礼香温柔如水的眼神变成了一池死潭,空洞而无神。将这个变化看在眼里的小凤和孙丫心里不由得一阵绞痛。

大小姐茫然地看向孙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丫……”

    小丫避开孙礼香的眼神,决然道:“别叫我孙丫,我姓林,我是林丫。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亲手拿回来!”说罢,便破门跳车,往山中遁去。

两道流光从马车里飞出,追向遁走的孙丫。流光砸在了孙丫的脑袋上,然后掉落在地上。孙丫定睛一看,那两道流光是孙礼香方才穿在脚上的一双绣鞋,仔细感受,还有余温余热。
事已至此,孙礼香赠予这双鞋,是想成心羞辱她吗?难道她以为,自己还会对她这个主人抱有任何的忠诚与怀念吗?灭族之仇不可调和,这双鞋孙丫绝对不可能收下。

    嗯?孙丫再仔细一看,竟发现绣鞋的鞋垫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抽出来细瞧,原来两张鞋垫的正反两面用簪花小楷抄满了铸剑山庄的修行心法,字迹娟秀而清婉。想必是离开书院后,孙礼香在白城分家的藏书阁里亲自誊抄的。心法不能外传,孙礼香便把它抄在脚下的鞋垫上,想偷偷带给孙丫。

    大小姐的足香随着鞋垫的余热飘入小丫的鼻子里,勾起了她这些天来在主人脚下生活的回忆。这是小丫短暂人生里,最为幸福的几天。小丫再也忍不住,用孙礼香的鞋子捂住鼻子,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跪下,泣不成声。

    马车里,光着脚的孙礼香若有所感,她回头望去。她冥冥中感应到,如果此刻调头去找小丫,一定能让小丫放下仇恨,真心臣服于她。

这时,小凤跪倒叩头,岔开了孙礼香的念头。小凤捧着主人的脚,跟她保证不渝的真心。
一念之差下,命运的车轱辘,不可挽回的驶向了另一条轨迹。

五、上马为贼
皇帝在位的第二十年,皇朝的北域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廷举天下之力,于北疆出发,跨过大河,讨伐妖族,无数仁人志士响应号召。
    妖族孕育在大河以北,人族诞生在大河以南。在人类文明尚处在婴儿期的上古时代,妖族频频跨江南渡,侵占南方的土地,役使体质弱小的人类。因此自古以降,妖族就是全人类同仇的大敌,无论什么事情,一旦扯上妖族,意见都会出奇的一致。
这一场北伐之战,铸剑山庄出力甚大——
大长老的女儿,孙礼兰将会出关,率领铸剑山庄的年轻顶尖战力参军。孙礼兰自从十岁起,就随父辈一起党同伐异,天资惊人,在修行界小有名声。后来因为一些秘辛闭关多年,直至今日才又出世。世人纷纷猜测,孙礼兰的实力定是有所突破,要借这次战争试刀。孙礼兰的堂妹,大小姐孙礼香因为年岁尚浅,仍在书院进修,没有参加到北伐中。
    “大小姐,请您恕罪。”书院门口,小凤向孙礼香叩头请罪。她瞒着主人,偷偷报名参军,将会以孙礼兰仆从的身份加入到战争中。
    孙礼香蹲下去扶起小凤来:“战争里,士兵九死一生。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离开我?”
    “大小姐,我的主人……”小凤同样也扶住孙礼香,“小丫那件事情之后,您就不自觉地在疏远我们这些下仆。”
    礼香无以回复,只是抓在小凤肩上的手捏的更紧了一些。
“因为我们是被掳来孙家的,我知道您在为这件事难受,甚至看到我就会有心事。”小凤低下头,“但是,哪怕我是被掳来的,哪怕我曾经是一宗圣女,如今我也以奴仆的身份认可了您。能做您的奴仆,是我们三生的荣幸。”
    “……”
    “……大小姐,作为您的仆人,不能为您解忧,我十分自责。与其在您面前勾起您的心事,倒不如,我在您眼前消失一段时间。说不定能让您的心里好受一些。”
    咚、咚、咚。
    小凤向孙礼香连磕三个头,行君臣不相见之大礼。
白书院门外的大街上,一身戎装的士兵正沿着大街前进,他们的目标是北门外的北疆。在人流的边缘,孙礼兰遥望着堂妹和她的忠仆做最后的道别。一匹洁白的战马驯顺的俯身在她脚下。
    小凤拎起行囊,抹掉眼泪,转身朝孙礼兰走来。礼香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主人,”小凤在孙礼兰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奴婢按您的吩咐,一直贴身守护大小姐无恙,至今已经是第八年了。今日成功复命。”
“嗯。”兰儿没有做过多的表示。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没人注意到孙礼兰的大脚趾在靴中翘了翘,形成了一小块凸起。但是小凤却浑身一哆嗦,脑中立刻接收到了主人的脚趾给她的命令。以最狼狈却最快的速度跪趴在战马的一侧,用极谄媚的语气道:“主人,请您上马~”
    兰儿跨出一步,踩着小凤的后背骑上了马。
礼香依然站在书院的大门边,想要目送小凤离开。在兰儿骑上马的时候,姐妹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到了一起。孙礼香想知道,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那个堂姐,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冷漠了?在那漠然的眼神底下,究竟隐藏着哪些秘密与想法?

    国一战,世上多出无数乞丐。对于一个抱着破剑的穷姑娘,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有许多人在秘密追杀她这个唯一的林家人,他们找遍了所有小丫可能去的地方,却始终一无所获。因为就连小丫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流浪开始的几夜,小丫是躲在深林的灌木丛中度过的。兽吼禽啼包围着她,胆战心惊不敢入睡。每值此时,小丫就开始默背孙礼香鞋垫上抄写的剑诀,在脑中假想演化剑式。一旁的河女剑散发出柔和的蓝光,似乎能从它那儿听到大河的流水声。它抚慰着小丫惊魂不定的心,让她安然入睡。
     一把剑、一双鞋、一支松软的袜子,这便是小丫家最后的家当了。她背着剑盲目的游荡在荒郊野岭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这种日子的尽头。
在小丫即将饿死前,碰到了两个穿着跟小丫同样邋遢的土匪。他们撑着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小丫,决定要怎样处理这个饿的眼冒金星的少女。
“这丫头看着不大,要不要带回去给老大当压寨夫人?”
“傻吧,你把这又瘦又脏的玩意儿带回去送给老大,还说当夫人,老大不把你脑袋摘了我跟你姓。老大喜欢的,是京城红楼里那些水润的漂亮姑娘。”
“不过……”土匪的眼睛里冒出精光,“带回去咱哥几个自己尝尝腥还是凑合的。”
两土匪扛着有气无力的小丫上了山进了寨,把她丢在牢房中。然后给弄来一碗冷乎乎的稀粥,粥里漂着半块硬邦邦的馒头:“嘿嘿~小妞你慢慢吃,吃饱了晚上爷几个来疼你。”
待土匪走后,小丫爬到那碗粥旁,用皲裂的嘴唇扣住碗沿,吸吸溜溜得把粥全部喝了下去,之后便趴在地上昏睡过去。
小丫再度醒来时,已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三四个土匪悉悉索索的溜到她周围,手鬼鬼祟祟的摸向瘦削的女孩。
他们将小丫翻过身来,发现女孩的怀里抱着一把剑。小丫闪电般抽出河女剑,画出一轮圆润的满月,宝剑精准的砍掉了土匪们的脖子,平滑如斩水。闪耀着青光的月亮是他们人生最后见到的美色。
鲜血溅到空中,化作血雨落下。雨中的小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转头望向白天没来得及吃的馒头,此时它已经被温热的血水给泡软了。她捡起馒头,看着它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当天夜晚,土匪窝老虎寨中警锣大响。一个囚徒杀了人,还摸进伙房偷吃起了粮食。前去阻止的土匪都被小丫斩杀在地,身处初识境界巅峰的四大统领前来也没能得到好处,最后连山大王都被惊了出来。
一声怒吼,土匪头子老虎跳进伙房,躲开小丫的剑,一张铁掌拍到了她的肩膀上。小丫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拍飞到墙上,肩膀和肋骨断了数根,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四大统领看着地上被杀的四仰八叉的手下,青筋爆突,上前准备斩杀小丫泄恨。这时土匪头子老虎拦住他们,找手下问明白了小丫的来历后,蹲下跟地上的小丫说:“你很能打啊,要不要以后就在我老虎寨当麻子,我保证你有白面吃、有肉汤喝。”
    小丫听到肉汤两字,眼神中露出了渴望的目光:“我干。”
    老虎起身,看向他的四大统领:“真他娘是一群废物,外面流浪的小丫头片子都有初识境界的修为了,你们成天刀尖舔血的,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提升到感知!”
河女剑还有孙家姐妹的鞋袜被缴走。而小丫的伤还没来得及养好,就被分配到四统领手下,每天跟着土匪人马蹲在大路边上伏击过往的车队。
四统领,他眯着眼睛,仔细的审视每一趟车队的主家。白城李家、惹不起;西城寨司徒家、碰不动……一趟趟车队从大路上经过,四统领皆按兵不动。
这时,一面熟悉的旗帜在路上飘过——孙家!小丫握紧了手里的剑,忍不住跟四统领说:“统领,这是铸剑山庄的商队,里面的货物一定价值不菲,我们就对他下手吧。”
    四统领甩手扇在小丫脸上,脸色不善道:“这里有你这个残废说话的份?它是哪家的车队我不清楚?要你来提醒我。”
小丫强压心中的愤怒,藏回了原来的位置。
    经过漫长的等待,一辆不起眼的小车,在几名镖师的护送下终于经过了这条路,四统领振臂高呼:“兄弟们,猎物来了!是贫是富,就看这一搏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哦!!!”
    ……
    劫掠很顺利,几个镖师都是刚入初识的修行者,在众人的围攻下命丧黄泉。四统领带队回寨,把战利品上交首领,然后大伙按照功劳分配伙食。
小丫坐在一帮粗鲁的土匪中间,于一片呼呼噜噜的进食声中就餐。今天的晚饭是几个黑黢黢的窝窝头,还有一碗漂着几许油膜和菜叶的肉汤。
“忙了一天,怎么就这点吃的。”小丫皱起了眉头。
一个在今天的战斗里被小丫救下一命的土匪连忙好意提醒她:“这时局就是这样,国家在打仗,外面要么是惹不起的大家伙,要么是穷得叮当响的小苍蝇,能混上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远处,首领和四大统领的席位上,他们人手一个大白面馒头,端着盛有肉骨的海碗喝汤,咸菜嚼的嘎嘣作响。小丫收回目光,低着头默默的把手里的窝头就着汤吃的一干二净。
夜深人静时,小丫蹑手蹑脚地遛到了伙房,打算找点东西填填饥饿的口腹。
    然而小丫没想到,这里竟然早已有人在等着她了——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小丫:“这才第二天晚上,就忍不住又想偷吃了?”
小丫定睛一看,是四大统领中的二统领,老虎寨中除小丫外唯一的女性,人称母老虎。
“我没吃饱。”
“看出来了,”二统领翻了翻白眼,在她用炭灰抹得乌七八糟的脸上,这个白眼尤为吓人,“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渴望的眼神倒是不加一点掩饰,差点给我干乐了。”
    在小丫怀疑二统领要惩罚她的时候,母老虎从怀里掏出半块馒头来:“给,吃这个吧。我胃口小,给你留了一点。”
饥肠辘辘的小丫接过馒头,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
“你怎么不敢吃……跟我来,别在这儿被人发现了。”二统领拉起小丫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寨房里,锁上门,关了窗。
    小丫此时已经发现馒头没有放什么东西了,三两口的吞下了整个馒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母老虎拉着小丫坐下,答道:“整个寨子里就我们两个娘们儿,我不对你好,谁还对你好。”
“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小丫郑重道。
“当然,给你吃这个馒头可不是白给的,你得帮我个忙作为回报。你不是在老四手下干活吗,听好……”母老虎开始给小丫絮絮叨叨的提起了要求。
而小丫则紧紧地盯着母老虎的脸蛋不放。
    “哎!”母老虎拍了小丫脑袋一巴掌,“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看啥呢,我脸上有花啊!”
“嗯……我看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小丫依然盯着母老虎的脸,“觉得你应该生的蛮漂亮的,为什么要把脸涂黑涂花呢?”
    “你在说什么疯话……”
行动派小丫捏起袖子,想为母老虎擦掉脸上的黑灰。母老虎的脸被袖子碰到,像触电一样的向后倒下,避开了小丫的袖子。
小丫不依不饶,向母老虎身上爬去,一屁股跨坐在二统领的胸上,两脚踩住张牙舞爪的手,一下一下的把脸上的脏灰抹去。
    “兔崽子你过分了!”咻乎一下,两柄尖叉出现在母老虎手上,这是她走江湖的兵器。
知趣的小丫及时收手,从母老虎身上下来。
“哦……?”小丫轻噫出声,果然如她所料,二统领母老虎虽然凶名在外,但是她的容貌却如同大宅名媛一样秀丽动人。五官虽然并不极精致,但是却十分协调,为人间添了一名不可多得的美人。
    母老虎从从小丫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讶与欣赏,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赶紧以手遮面,挡住了自己的美貌。
“二统领,你生的真漂亮。”
“老子长什么样,不用你来提醒!”二统领把尖叉戳在小丫的胸口上,威胁到,“如果你敢把这事说出去,老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小丫点了点头。
    这副配合的样子让母老虎的威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无奈的解释道:“老虎寨上下都是掰着指头过日子的亡命徒,这种地方本就不是给女人待的,这个面具、还有母老虎的外号,都是保护自己的方法,你也好自为之。”
小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让我帮的忙,我答应你。”
一番折腾,连都二统领快忘记要指使小丫做的正事了,没想到小丫竟然全部听了进去。原来二统领与四统领不合,正好小丫在他手下做事,母老虎便想收买小丫,让她想办法废掉四统领,使之无法再与自己斗。
“但还有个条件。”
“有屁快放。”
“帮我把我的剑弄来。”
山林中,大路外,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土匪们耐心地等候着猎物上门。四统领蹲在一棵大树下,眯着眼睛审视着来往的马车。
远处,一队马车驶来,车上插着一杆大大的“孙”字旗。
小丫接近四统领,扬声建言道:“四统领,那是铸剑山庄的商队,里面必然有数不尽的财富,或是兵器或是财物,干了这一票,一个月的饭食都不用愁。天天打劫那些小商队,吃的都是清汤寡水,干了这一票,吃香喝辣一个月,死了也值得。你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就是这时候。”
四统领很恼火,他根本没胆子打劫类似于孙家的车队,这小丫却屡次三番忤逆自己。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四统领拔刀威胁到。
没想到小丫的剑先一步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哼!四统领一个激灵弹抖,与小丫拉开距离。元气入体,四统领的身体变得健硕强大,他虎虎生风得挥舞起刀花,势要把小丫碎尸万段。林家剑传人丝毫不惧,她一剑探出,在缭乱的刀光里撕开一处空档。四统领回防不及,被河女剑刺入胸膛,插进了心脏。
“愣着干什么,帮忙啊!”四统领绝望的向手下吼着,奈何手下无动于衷,他们心里已被小丫的一番话说服,想要打劫一次富商然后过快活日子。二虎相争时,谁赢他们帮谁。
四统领痛得抓不稳刀,两手胡乱的往小丫身上打去。初识境界的拳头打在身上,处处是红肿淤血,还有骨头开裂。小丫却岿然不动,手上的剑一抖,把四统领的心脏搅得稀烂。渐渐的,他不再挣扎了,头一歪断了气。
小丫剑指孙家车队,声音嘹亮:“车上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随便拿!”
土匪都笑了,这个娘们儿还挺有趣。随即,他们握紧了刀把,呼吸粗重起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了车队…孙家,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肥羊。
孙家车队的护卫虽然难啃,却没有想象中那样令人绝望。在皇室打压下,孙家人才凋敝,来护送车队的人手也被削减。整个车队中,只有三个初识境界的修行者,土匪配合着小丫,将他们一一斩杀。
“慢,留这个人一命。”小丫坐在地上,说道。
整个孙家车队,只剩下一个随从了,他正瑟瑟发抖,吓得快尿裤子。
正准备砍下最后一刀的土匪皱了皱眉头:“为啥子?”
对于小丫这个领导他们获得了一笔横财的修行者女子,他们有的是感谢,却没有多少尊敬——两番大战下来,小丫浑身是伤,并且没有一处是轻伤,躺着说话都费劲,可以说她已经彻底废了。等待她的下场必将无比惨淡。
“换身衣服,让他带着进白城,去白鹤楼点上一桌最好的酒菜,带出来给大伙尝尝鲜。”
白鹤楼是闻名遐迩的大酒楼,就算是山林里的土匪也略有耳闻,这种酒楼里的玉盘珍馐是他们这辈子不曾幻想过的。小丫这个主意一下点燃了他们的激情。
“哎哎,来点餐了!别急,一个一个说,一个一个说!”
“猪肘子!”“腊牛肉!”“烧饼得多来几张,别忘了要豆酱和大葱!”
生还的随从面露难色:“各位爷,你们说的这些,白鹤楼没有啊……”
“放屁,白鹤楼没有那还叫白鹤楼?”
看见他们炒作一团,小丫制止了他们。
“咳咳,算了,还是我来点吧。先来个……十坛宫廷玉液、五支蛮烤羊腿、银丝卷、叫花鸡,花鱼蚌肉、岁寒三友、鲜菱荷叶羹、荷花瓣蒸鸡,水芝白玉、霸王别姬……就这些,不怕点多,把给你的金银都花光。哦,对了,还要去城中的陈李记买一盒桃花脂粉,这个一定别忘,明白了吗?”
白鹤楼有什么菜,做仆从的早已烂熟于心,记起来没有一点困难。随从一看立刻知道小丫是个明白人,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噼里啪啦一顿说,让土匪们对小丫和那个随从突然有了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小丫点了个土匪跟着随从一起骑马进了城:“千万别露馅了。”
平日耐心的匪徒们今日却不很耐烦,等着直磨牙。两个时辰过后,两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提拎着大小不一的食盒,一脸兴奋的策马狂奔而来。
“快!快!打开!饿了!”
豆大的口水滴落在地上,郊外开餐饭,在匪徒们眼里却犹如圣女临世般耀眼。
孙家仆从带着几个食盒还有陈李记的脂粉走向小丫,跪在地上给她双手奉上:“这位…女英雄,您的吩咐我都做了,请问小的可以先走一步吗?”
    “女英雄,呵呵呵呵~”小丫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女英雄,但……你理应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呃……”随从冷汗不止,没有一点头绪。
“我是你的主人,”小丫抬起脚踩住随从的脑袋,她的鞋子早已磨烂,脏脏的脚底直接踏在随从的头顶“还有那边死掉的人,我也是他们的主人。”
“是……?”随从不解。
“你走吧。”小丫收回脚。
虽然小丫说的话让他找不着头脑。但是“走”这个字他还是听的很明白的。在仆从转身开溜的时候,河女剑贯穿了他的后脑。他的一生,就这样凝固在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一刻里。
小丫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吃下去。以前,她只能看着自己的主人孙礼香在聚会上享受这些美食。现在,她也能独享了。丰富的食物进入肚中,化作营养注入到血液里,让小丫浑身充满了力量,她的意志也随之更加坚定。
啪啪啪。
小丫听到骨骼碰撞的声音从身体里传来,那是她的断骨在自我修复。因饥饿而塌陷的脸颊充盈了回来,平坦的胸部也有了些许柔软。天地间的元气,向她的胸腹中灌来。
“快看,那个新来的,她……”
一吐一吸,皆是力量,元气外化,为己所用,这是修行第二境,感知的特征。匪徒们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刚才几乎全废的女孩此时竟然借着破境,以元气之力疗愈了自己,实力不亏反盈。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
“哎,这个新来的,他是不是跟老大同境界了?她把四统领都杀了,会不会……”
“嘘…闭嘴!”
小丫感受到了空气中的视线与紧张感,但她不闻不顾,只是翘起腿来,看着自己裸露着的脚,说道:“不知道死了这么多人,有没有合适的鞋子…呢?”
有耳朵尖、眼色好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去一双一双地扒靴子,拿来恭恭敬敬地给小丫换上试穿。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去扒鞋,生怕自己的怠慢会惹怒小丫。
小丫也任由他们摆弄自己的脚,当主人的感觉可真好。多次试穿下,小丫脏黢黢的脚上忽然出现了一块白斑。她皱眉一看,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白斑,而是自己货真价实的皮肤。刚刚的破境让她经历了一次剧烈的新陈代谢,身上蜕下一层死皮。这层被脏污玷染的死皮之下,则是她真正的肌肤。
终于有人找到了一双合适的鞋子,为小丫穿上。
小丫跺了跺脚,觉得很适合,她问这个刚刚为她穿上鞋的人:“我杀了四统领的事情,你会告诉老虎吗?”
土匪摇头如拨浪鼓:不会不会!
“真乖~”小丫用脚踢了踢他的脸,“可以留你一命。”
其他人闻言大惊,连忙朝小丫跪倒,一个接一个的磕头:“首领饶命,首领饶命,我们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小丫接受着众人的朝拜,眼神看向地平线外的白城。白城的书院里,孙礼香踩着一个又一个师兄姐的肩膀前进,正逐步成长为年轻修行者中的领军者。但是小丫不关心这一切,她只有一个信念。
“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亲手夺回来!”
小丫和她收服的手下对外宣称四统领受伤阵亡,当天提前回了老虎寨。一回到寨中,小丫就上二统领的寨房里静静地等着她返寨。
日薄西山时,母老虎也带队归来。她一进门,就看到小丫大咧咧的坐在床上,跷着腿等着自己,把她吓了一跳。
“哇,干你娘,吓老子一跳。”
“你要我帮的忙我完成了。”
“真的?你还挺有能耐的嘛,那狗东西怎么样了,断腿断手?”
“喏,你自己看。”小丫右脚尖垂下,点了点自己的踩在地上的左脚。母老虎一看,竟发现小丫的左脚正踩着四统领的头颅。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二统领瞪圆了眼睛。
小丫不做解释,只是摆了摆手掌,不通风的房间里流动起一股微风,关上了二统领忘记合上的房门。元气外运,这是感知境界的标志,二统领瞪大了眼睛,像在看一个怪物。修行破镜在大多数修行者身上,往往要花去无数的年月与资源。然而世上总有些天赋异禀之人,处处是领悟,时时是修行。小丫早已达到初识境界的边缘,只是碍于吃不饱饭营养不良而已。一旦吃饱喝足,再辅以几场生死搏杀,便立刻得以破境。
与压了自己一个境界的强者同处一室,二统领有些紧张。昨天小丫还只是一个同阶的入门新手,一天时间就进化为了对自己生杀予夺的高手。小丫像踩着皮球一样,漫不经心的来回拨动四统领的脑袋,给了二统领极强的压迫感。二统领知道小丫这是在暗示自己,只要她愿意,脚下的脑袋也可以是二统领的。
“打盆热水来,我要洗脚。”
二统领出门打水。她考虑过逃跑,但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机锁定在她身上,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小丫踢开四统领的头颅,让二统领把热水放在她的脚下。
“我要你给我洗。”小丫进一步要求到。她察觉到了二统领对自己的恐惧,并且知道这位女土匪愿意屈服于之。这引起了小丫的好奇,为了活下去,这位“母老虎”愿意做到哪一步?
二统领明白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被小丫主导了。自己是没可能反抗的,只有逆来顺受静观其变。当首领回来后,她才有反抗的余地。
她在地上双膝跪下,捧起小丫的脚,脱下鞋子放入水中,小心翼翼的搓了起来。刚开始时,她还在心里盘算反抗的计划。而随着死皮从脚上脱落,一双雪白软弹的玉足出现在了二统领的手上。二统领的心思渐渐转移到了小丫的脚上面,从脚踝到脚尖趾缝,她无微不至的为小丫清除了所有死皮。
又滑又嫩,城里千金小姐的脸蛋也没有这么好的皮肤吧。二统领在心里嘀咕。小丫的脸也和母老虎一样,脏兮兮的,遮盖住了真容。之前二统领没觉得有什么,然而在看到了小丫的漂亮的脚丫之后,却变得相当好奇。这个丫头的脸蛋该有多漂亮?
小丫发现脚下的二统领时不时的偷瞄自己的脸蛋,问道:“干吗?”
“不不,没有,我洗得您还满意吗?”
“嗯,满意……让别人帮忙洗脚好舒服啊。”小丫也不端着,直言舒服。
“你还有什么吩咐吗?”二统领双手合掌,弯着腰说道。
“嗯……”小丫的大脚趾拨玩了会儿盆中的水面,说,“我想好好看看你的脸,你把自己的脸洗干净吧…就用这盆水。”
二统领看着膝盖边那盆漂浮着脚皮的水,眨了眨眼睛,一股怒火直冲心头。用别人的洗脚水洗脸,这是她无法承受的羞辱…但是江湖儿女有谁能不低头呢,为了活下去,只能苟且听命了。更何况——二统领又看了一眼小丫的脚——自己的脸也不一定比她的洗脚水干净多少。
二统领把头低低的俯了下去,几乎与小丫的双脚持平。她深呼一口气,捧起水来往脸上拍去。一下接一下,用力的揉搓自己的脸。重复了十几下后,盆里水明显的污黑起来。
母老虎抹了一把脸,把水甩干,抬头看向小丫。
但是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小丫,而是除了小丫和她之外,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子。那个女子与母老虎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受到惊吓的表情。
“我干你娘,你是谁呀!”母老虎向后倒去,被房间里突然出现的第三人吓了一跳。
“噗…!”小丫捂着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手里举着一面镜子,刚刚母老虎看到的正是母老虎本人。
“啥啊,这是!这女人谁啊!”
“哈哈哈哈~!”小丫大笑出来,两只小脚上下乱踢,“这是你自己啊,你不是说自己长啥样不用人提醒吗,怎么照了镜子却不认识自己了。”
“我……?”母老虎不敢置信的凑上前,对着镜子摇头晃脑,盯着自己的脸看。事实上,母老虎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她只知道自己长的不差,却不知道自己的真容具体有多么美丽。在一群亡命徒间生活,她一刻也不敢暴露自己的容颜。
“啥时候有了这么清楚的镜子了?”
“这是陈李记独卖的银镜,比铜镜清楚一百倍,城里的夫人小姐们上妆时才用。”
母老虎举着镜子爱不释手,仔细欣赏着自己久违的容貌。她的眉眼那么清丽,嘴唇那么丰润,谁能想到这般漂亮的女子会是个小土匪头子呢。然而,长期以污遮面的生活让她的皮肤受到了不小的毁坏,暗斑与疹子散布在她的脸上,显得极为扎眼。
看到那些丑陋的疹子,二统领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这时,小丫递给她一盒脂粉,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二统领:“这是京城的药师调出来的脂粉,不仅遮瑕还可以润肤养颜,同样也是贵人们用的,你可以试试。”
母老虎手忙脚乱的打开精致的粉盒,像漆匠涂墙一样给自己上胭脂。但她很快便无师自通,照着镜子给自己上好了妆。
“……”母老虎照着镜子一阵无言。她看到了一个无瑕的自己,一个过着安宁生活,衣食无忧的自己。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把托起小丫的脚,放到自己的脸旁边,跟小丫的脚丫对比起来。母老虎发现,两者一样的嫩白
“哈哈……哈哈哈……呜……”母老虎的嘴角咧出了微笑的痕迹,泪水却从眼角滑落,“虽然我不知道是哪来的,但是谢谢你,给我用这些东西。”
母老虎擦了擦眼泪,却把脸弄的花花的:“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就是个穷命,家里欠债,人全死光了,我没钱念书,也没人愿意传女人手艺。蒙蒙懂点元气,也没处学。要么进城当娼妓,要么上山当麻匪。这些城里人用的东西,我根本与之无缘……”
二统领,一介流血不流泪的亡命徒。此时的眼泪收不住的掉,越擦越多。她把镜子捂在胸口,脸朝地板,身子一个劲的颤抖。
正当二统领在委屈与悲痛中无法自拔时,一只洁白的小脚丫踩在了她的头顶上。
踩得不重,却很有力。二统领在头顶的脚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违抗的意志与权威。她几乎下意识的屈从于那权威之下,顺从脚的意思把额头磕在地上。被人践踏本应感到屈辱,可
二统领在小丫的脚下却感到有些痴迷与沉醉,她乱如麻的内心世界被这一脚之威定住了乾坤。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踩着她的是一个十多岁出头的毛丫头。她只感受到一位帝君脚踏乾坤,征服了她的心。
踩踏别人原本意在羞辱,小丫却用来传递自己的强大、可靠与高贵。她知道怎样的踩踏最能征服人心。而从二统领被踩着却依然安安静静的跪趴在地上看来,小丫的这一脚是成功的。
“如果你向我宣誓效忠,我就让你过上富家小姐一样的生活。”
“……”
“什么——!”夜幕降临,老虎在寨中大发雷霆。纸最终没能包住火,打劫孙家车队的事情暴露了,“老四死了,我们还得罪了铸剑山庄?!”
老虎一巴掌拍碎了一张石桌:“那个新来的小娘们儿呢?!给我出来!”
“首领,看门的兄弟说,黄昏的时候,二统领带着她出去了。”
“二统领?”老虎面露凶光,混杂元气的吼声传遍了山寨“张倩!给老子滚出来!”
后山,二统领带着小丫来到一处池塘。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活水,池水清澈见底,白天老虎寨的人会来这里打水。
二人脱光衣服,钻进池塘里,这时的水温正是全天暖的时候。
二统领张倩找来一条干净的布,一丝不苟的替小丫清洗全身。随着泥水从身上滑下,小丫这朵含苞待放的花,夺走了后山月色所有的光彩。
高挺的鼻梁,厚薄恰好的嘴唇,修长的睫毛,精致的面容……小丫继承了林江仙和刘书生外貌上所有的优点。尽管年龄虽小,却已美若谪仙子。
张倩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崇拜与欣赏:“主人,您究竟是谁?”
“我……”小丫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我叫林丫,双木林,丫头的丫。我是铸剑山庄的剑主。”
“……?”张倩一脸困惑。
“铸剑山庄的一切,都是属于我林家的。所有的孙家人,都是窃贼和强盗,他们杀光了其他林家人,强占了我家的一切。”
“……!”张倩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小主人,竟然有这般来历。
“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上铸剑山庄,取回我该拥有的东西。”小丫咬牙切齿道。
恰巧此时,一阵吼声,从远处老虎寨的方向传了过来:“张倩,给老子滚出来。”
“主人,老虎那狗东西修炼的是一种锻体功法,习惯以掌出击,坚硬无比,不少好兵器被他硬生生……”
“原来你的名字叫张倩。”小丫打断道。
张倩又气又恼:“讲正事儿呢,主人您认真一点!老虎也是感知境界的修行者,修为不比您低,您可得……”
小丫抬起脚踩住张倩的脑袋,张倩立刻就不吱声了。她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张倩不再劝说主人,而是闭上眼睛,甜蜜而羞涩的享受起了林丫这位小主人带给她的安全感与君主风范。
老虎派遣了许多杂兵,漫山遍野的寻找小丫二人,不管她们怎么躲都要抓住。谁想到她们俩没有躲,反而施施然地走进了老虎寨的寨门。
老虎寨的土匪们看见两位绝色美女这样走进来,眼睛发直。
老虎眯着眼睛看着张倩,杀气腾腾的问:“老二,指使新来的杀老四,抢孙家,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又怎样,老子早就想给寨里的兄弟改善改善伙食了。”
“他妈的,得罪了铸剑山庄,他们随便派个人过来都能把我们踩死,以后还吃个屁的饭,改善个屁的伙食!”
小丫站了出来:“其实这都是我的主意。以后老虎寨,杀人越货只抢大的不劫小的,大的里面有铸剑山庄就不抢别的,明白吗!”
“对老子指手画脚,你活腻了!”老虎亮出双掌,朝小丫拍去。
小丫拔出河女剑,剑指老虎。
看到小丫手上握着一柄斑驳的剑,老虎笑了:“不知死活,上好的兵器老子都能拍碎,你拿这货色对付我??”
话音未落,河女剑散发出了令人心悸的青光,隐隐还有大河涛涛的水声。小丫迎着老虎的手掌横切出去,五根手指像胡萝卜一样被切飞。
啊啊啊啊啊!老虎发出了恐惧的叫声。小丫乘胜追击,打出一整套剑法攻击他的各个命门,把不可一世的老虎杀的遍体鳞伤。一旁,张倩挥舞着双叉一人同时牵扯住三统领和大统领。
最后,小丫的脚踩在老虎的胸口上,一剑将之刺杀。
沸腾的老虎寨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寨中的众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虎不寒而栗。他们一向仰仗的老大居然就这么死了。
大、三两位统领急忙丢盔弃甲,朝小丫下跪求饶。
“刚刚我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小丫的要求很简单:“明天你们俩各带一批人,打劫一批孙家的货车,我就给你们一条命。”



越来越喜欢小丫,仿佛在看着当年的林江仙
忙,讲故事的时间是我买不起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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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1 19:36: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还有后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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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6 18:37: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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