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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存档] 囚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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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8 08:30: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约我四五岁时,村里有一家娶亲,新娘子下轿时穿着一身红红的嫁衣。本来就漂亮的新娘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从此,我就喜欢上了红色。无论是不是过年过节,我总是让爸妈给我买红色的衣服,扎红色的头花。有时候别人看后夸我几句,更令我高兴万分。自此,我和红色有了不解之缘。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出落的更为漂亮,再加上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十五岁那年中考后被省艺术学校录取。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老头,见我后打量了我半天,又问了问我的姓名,告诉我爸妈:你女儿名字带阳,阳即火是红色,而她的衣服也是红色,看来她喜欢红色,再加上她的脾气有点火爆,将来定会有牢狱之灾。我爸妈只是一笑了之,自然不信。我听后更是生气,反过来讥讽了老头几句:“我演戏扮演苏三、窦娥,自然都是女犯人,苏三披枷带锁,千里起解太原府,窦娥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你老人家算的真准。她们俩个都在监狱里住过一段时间,我扮演她们那大概就是我的牢狱之灾吧?”事后也根本没把此话放在心上。
从年初到现在,毕业汇报演出已经快三个月了。先是在学校,春节前就深入到省内一些贫困地区慰问演出,一个村接一个村,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过。有时为了满足乡亲们的需要,甚至一天连续演出三场。特别是我主演的“女起解”和“六月雪”是学校的保留剧目和乡亲们比较熟悉和喜欢的节目,每到一处都要加演几场来回报乡亲们的热情。面对着一张张淳朴的脸,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我更加感动,再苦再累也要坚持。
“女起解”是把名妓玉堂春苏三从洪洞监狱提出押往太原重审路上的一段折子戏。戏里我扮演的苏三在后台穿好囚衣锁好锁链,然后由禁婆牵出,再由崇公道给我戴上刑枷押往太原。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表演,手在枷里,枷在肩上,基本上是一个动作,虽然刑枷是假的,但时间长了却也很累。而“六月雪”是将窦娥绑缚刑场一段。由于在一次演出时没有抓牢“斩”字标牌掉在了地上,引起了部分观众的倒彩。所以在此之后的演出中,都是将我的双臂和牌子紧紧绑好。效果虽好但双手被绳子捆绑自然不能动弹。时间也是一个多小时,每一场下来后全身酸痛不已,特别是五花大绑的双臂一道道勒痕清晰可见。
今天晚上演的又是“六月雪”,由于今天扮演衙役的换了两个新同学不太熟练,加上紧张,恰恰又用的是新绳子勒的我更加痛庝难忍,斩字标牌咯得我后背生痛,我总算坚持到了最后。卸完妆回到住处,房东大娘早为我准备好了宵夜,看到我手腕上的痕迹,忙替我揉了起来。回到房间脱下衣服,用麻木的手抚摸着双臂和手腕的绳印,想起了房东大娘的热情,心里早已原谅了用力捆绑我的同学。
自四月底回到省城至今,都在各大剧院做汇报演出,一些省市领导和省内媒体关注报道,一时间我的带妆剧照也频频出现在各个媒体上。
今天晚上,我演完“女起解”回到后台卸妆,扮演陈公道的同学帮我把刑枷摘了下来的时候,我的老师吴媚霞急匆匆喊我:“雨阳,你过来。”我赶忙上前,吴老师说:“你现在马上跟我去一趟,有一个人要见你”“我还没卸妆呢”在同学的帮助下,我一边打开锁链一边说,吴老师上前拉住我,帮我又重新把锁链锁好,又对那个同学说:“把刑枷给她戴上,跟我去鸿宾楼吃宵夜”“那样不好吧,我戴着刑枷,锁着锁链,身穿囚衣客人会不吉利的”“没关系,司徒说了,带妆更好。”
吴老师又检查了刑枷,搀着起我就向外走去。一出门就引起了好多人围观。上了出租车后司机打量了我们半天才发动车,并且不时从倒车镜看我,好在我画着妆,脸红别人也看不出来。
戴着刑枷和叮叮当当的锁链,吴老师把我带到了四楼的一个包房。一进房间,里面站起一位四十多岁体态微胖留着长发的男人。他上前一步拉住我锁在枷里的手,掂了掂锁链问道,“这就是咱们省艺校的校花苏雨阳小姐吧?”转身又对吴老师说,“吴老师,既然您把玉堂春苏三小姐押来了,咱们也来个三堂会审如何?”我带着疑问看了看吴老师。吴老师忙道“小阳,这位就是我们省电视艺术中心的司徒龙导演,前一段时间省电视台播出戏曲电视剧“陈三两”就是司徒导演的大作”奥,我想起来了。上课时老师曾经把“陈三两”作为教材向我们讲述过。接着又向我介绍了艺术中心的另外两位导演。相互认识后边吃边聊。司徒导演要求我戴着枷吃饭,我疑惑的看了司徒导演一眼,导演解释说以后还有需要。过了一会儿问我:“苏小姐,毕业后有何打算,准备去那个剧团?”。说实在的我现在正在联系两个剧团,但我心里一直犹豫不决,原因是爸妈在省里的一个边远城市,距省城六百多公里,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我不想离他们太远,但是我又想在省城有所发展,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今天司徒导演问起此事,我只得以实相告。司徒导演一听大笑道:“好的太好了。我这次就是想请你为我拍两部连续剧,演女一号,片酬嘛每部十万,你看如何?”“什么剧情?”“就是你的拿手好戏“玉堂春”和“窦娥冤”,是戏曲电视连续剧。你的汇报演出我看了好几场,无论从身段、扮相、嗓音、年龄都非常合适。”我一听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一来还可以演戏,二来还可以用片酬报答爸妈,这几年为了供我上学,家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了。我回头看了看吴老师,老师微微一笑:“小阳,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嗷,你要好好把握,能在司徒导演的剧本里演女一号,这可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我点了点头,“好的,我再和爸妈商量一下,尽快答复您。”一旁的王导举杯站了起来:“恭喜司徒又找到了一个新星”,又转向我,“苏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吆,司徒可是一个严厉而又认真的导演。虽然是戏曲电视剧,道具和场景可是真的吆。不会因为吃苦半途而废吧”我又点了点头心想能有多苦?在舞台上不也是实实在在的五花大绑吗?只是真正的木制刑枷没有戴过,想来不过是比现在身上戴的枷重一点儿罢了。
回到宿舍,我辗转反复,激动的合不上眼。天刚刚亮我就给爸妈打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七月一日就要开机。在此之前,司徒导演多次仔细给我讲解电视剧与舞台剧的区别。舞台上主要是靠唱腔、对白、身段、动作等表现剧情以及剧中人物的心理,而电视剧则更需要演员与其他演员完美配合,道具布景相对于舞台也有很大的区别。要求演员把自己融入到角色当中去,表演在剧中,体会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心理以及表情的变化。为了更好的把握角色,司徒导演联系好让我到监狱里深入生活,更好的掌握和了解女囚的心理变化。正巧邻市有一个将要二审的女死囚,于是我今天穿上警服坐在审询室观察女囚的表情变化。
随着“哗啦哗啦”的脚镣声渐渐临近,一个戴着狼牙手铐拖着脚镣的女囚在两个高大女警的押送下进了审讯室。女囚个子大概一米六多一点,但在两个高大威猛女警的对比之下显得那么矮小。刚一坐下,她对面的强光灯直射过来,两只恐慌的大眼睛一时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她举起戴手铐的手遮挡了一下,随后机械的回答着警察的问题。这是一个仅仅二十岁的四川女孩,叫王洪敏,去年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出来找工作结果被人贩子卖到了我们这里,卖给了一个近四十的男人。她曾经逃跑过两次,但每次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并且遭到了所谓“男人”哥俩的轮奸。今年春天逃跑无望和饱受折磨的她终于忍受不住,在家里饭菜中下了毒药想与其他人同归于尽,结果因为她吃的较少被抢救了过来。而她那个婆婆和男人兄弟俩则一命呜呼了,她从医院出来就被戴上脚镣和手铐关进了监狱,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几次想自杀但都没成功。虽然好多人同情她并且为她奔走,但由于她毒杀了三个人属于罪大恶极,再加上多次想自杀不守监规,所以一审被判死刑,目前在等二审结果,据分析二审不会改判。
我望着坐在铁笼里的王洪敏,看着她那无助无神的双眼、肥大囚服里的弱小身子,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大约半小时左右,王洪敏把作案的经过断断续续的复述完毕,伸出戴铐的双手颤颤巍巍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随后又被押了出去,脚镣“哗啦哗啦”的声音单调而又沉闷,仿佛诉说着一个少女的不幸
昨天监狱来了消息,王洪敏的二审下来了过几天就要执行死刑,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女死囚的心理,同警方联系好后,我装扮成囚犯与王洪敏昼夜接触,关进了同一个牢房。
我也是以杀人犯的身份进入监狱的。为了寻求我和王洪敏的共同点,我告诉她:我杀了一个长期侮辱我的领导而被捕入狱的。所以我也和王洪敏一样戴着脚镣和狼牙手铐。但是由于没有心理负担,刚一带上脚镣和手铐感觉比较新鲜,望着脚上黑色的的脚镣和手上锃亮的狼牙铐觉得非常好玩,只是把我推进牢房后,身后的铁门“咣”的一声是我的心里震动了一下,旋即就回复了刚才的心情。
也许我们是同龄人,也许她已经看淡了一切,进监狱后我发现她也是一个健谈的人,与那天在审讯室判若两人,她也知道自己活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但她除了对远在家乡父母的牵挂外几乎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偶尔谈起上学的时候,她那两个美丽的大眼睛仿佛透过监狱的天窗飞翔在无穷的远方,透露着几分天真和幻想。说实在的,王洪敏也是个充满憧憬的美丽少女,然而命运却给了她这样一个过程、一个归宿。
入狱的第二天我体会到了做囚犯的滋味。刚带上手铐和脚镣的那种新鲜感觉变成了痛苦的磨炼。吃饭睡觉时手铐和脚镣也不许打开。一个晚上下来浑身不舒服。王洪敏用她那同样戴着狼牙铐的双手找了一些布条帮我把脚镣一圈圈慢慢地缠好,防止脚镣把我的脚腕磨破,又找来一段绳子绑在脚镣的中间,这样走起路来可以提起脚镣减轻重量少受些罪。而她自己却不用这些,我问起她为什么,她只是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今天是对王洪敏执行死刑的日子。这期间我也曾利用提审的时候向警方和司徒导演反映王洪敏的情况,希望大家利用各种渠道去挽救她的生命,然而同情不等同法律,最终她还是要被执行死刑了。
自昨晚,我俩整整哭了一夜。一早我帮她换好了我特意给她买的衣服。她在本地没有任何亲人,自从入狱以来没有一个人探望过她,她告诉我:她希望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上路。于是我便托人给她买了一套白色的长裙和一双白色长靴。但由于绑缚刑场时要戴脚镣,狱方不允许,所以换了一双红色高跟皮鞋。穿戴完毕,我又帮她画好了淡妆。一边帮她我一边流泪,而她却非常的镇静,仿佛要去参加婚礼。
八点钟,狱警把牢门打开,进来了四个法警,给王洪敏戴上手铐和脚镣押出牢房。而我则是另换了一副手铐和更短更重的脚镣。虽然我是由导演提前同狱方联系好了全程陪王洪敏上路,但为了体会死囚的心理,一切就跟真的一样。所以没有告诉法警。
到了审讯室,拍好照片、验明正身后,法警过来给我们扣上背铐开始用绳子捆绑我们俩。我看了一下王洪敏,她依旧那么镇静,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可能是绳子勒的太紧,她紧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由于绳子是白色的,而长裙也是白色的,不注意看不出绳子捆绑的痕迹。绳子从背后紧紧的勒住使她更需要高挺起胸脯来减少绳子捆绑的痛庝愈发显得高贵、挺拔。只是脚下黑色的脚镣显得那么刺眼。
看到她受罪的样子,我对绑我的法警帮她求情,请他们绑松一点儿。谁知绑我的法警只是冷笑了一下,突然把绑我的绳子拉的更紧了,我几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虽然以前演戏时紧紧绑过我几次,但那些都是业余的,今天是法警绑我是专业水平的捆绑技术,再加上背铐,痛的我只想哭。
把我俩绑好后,武警命令我俩跪在一旁等候给其他的囚犯上绑。看了看王洪敏还是那个样子,我咬了咬牙没让泪水流下来。
我和王洪敏身前都挂着一个大牌子,不同的是她的名字被打了个叉,她的背后还插了个死刑牌,脚镣又粗又短,根本迈不开步。我的心嗵嗵的跳的厉害,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恐惧、也许是麻木。由于脚镣太短迈不开步,跟不上法警的步伐,尤其是上囚车时,脚镣太短抬不起脚来。刑车上的两个武警提起我反绑的双臂提到了车上。就这样在法警的拉拽下,我们被带上了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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