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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档] 一个女王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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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30 12:07: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卫:你是怎么进行一个角色扮演的场面?
白安卡:我试着去发现对方的底线在哪儿,搞清楚他们的接受度。人们会想要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东西,但他们不一定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有时候他们说:「我想要一场口味很重的,我的承受度很高」,但是事实上,他们不一定是要被狠狠地鞭打或者被打屁股,而只是想要占有你全部的注意力,那才是他们真正的意思,但是你可能没法从他们说话的方式听出来,结果你误认他们想要被羞辱。
所以,做S/M 女王的首要任务,就是去阅读对方、找出他们真正要什么,然后在他们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和他们周旋。当你真的开始和他们连结,开始对他们有点了解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和他们心意相通,那种感觉真的很棒!不过,有些时候我就是无法和某些人同步,就是无法连结,那我就尽量混完那一节,我只能这样。
大卫:这和那个人有关,还是和你的心境有关?
白安卡:通常是和那个使我感觉不安的人有关。有时我们中间就是有障碍,我没法到达他的位置和需要,这样我就没法做他想要我做的。对我来说,做一节交易,主要就是演出一个幻想,幻想我可以符合他们所有的要求,要是我做不到,他们就应该找别人。
大卫:什么样的人会令你不安?
白安卡:要是我感觉对方憎恨女人;或者他们在真实生活里会对女人做出冲动或虐待的行为而现在到我这儿来寻求女主人的惩罚;或者他们曾经在幼年被严重虐待,而S/M 是他们唯一能有感觉的方法──有时候遇到这些人,我就会感觉不安,而我想做的就是帮助他们知道可以有不同的方式来解决痛苦,让他们知道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痛苦来获得感觉。但是那也并不是我的职责,我不是治疗师,我只能告诉他们:「你也许可以试试这个」,那就看他们要不要了。

大卫:你的工作全都是和男人做吗?
白安卡:恰巧就是这样,除了有几次我和其它女王一起工作过,我从未主宰过女人。我是觉得有点失望,但是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女人来店里,我也没机会和她们一起玩。我倒蛮想试试看的。
大卫:你有从这工作中了解到男人和他们的性欲吗?
白安卡:我想让我感受最深的就是人们真的很寂寞!我看这些男人进来,他们显然是从上班的地方来的,身上还穿著上班的衬衫、领带、提着公文包。我以前会觉得那样子装扮的人应该是拥有一切的人:有漂亮的房子、漂亮的妻子和小孩,开着BMW 的车,时时都很快乐。但是,天哪!他们真的很寂寞!他们似乎没有人可以倾诉,他们会说:「我找不到谈这个事情的对象。」多数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自己实在是错得离谱,他们会说:「你大概会觉得我是个大变态。」我会说:「不,要是你知道有多少人和你说同样的话,你大概会大吃一惊。」
大卫:你会跟他们说这个?
白安卡:对。但是有时他们也不会想听这个,因为他们想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知道他们在想:「别把我当成和其它人一样。」所以我得小心的让他们知道他们一点也不怪。我很惊讶,有那么多人拥有一些你觉得会让他们快乐的东西,但他们就是不快乐。而他们娶的女人很封闭,不能和他们谈天,至少不能谈性或幻想──或许其它事也不能谈。也许他们娶这种老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些女人看起来是他们梦想要的人生的一部份,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共通点。
大卫:这些男人和妻子不能实现那些S/M 的场景,但是除此之外,你觉得他们夫妻的性关系良好吗?或是整体的性关系都很不好?
白安卡:我想他们之间的性应该是习惯性的,她们总是做同样的动作,而这些男人觉得:「假如我跟老婆说起另外的幻想,她八成会和我离婚,或者不让我接近孩子。」他们很怕自己的内心世界。我确信,要是他们可以和人谈谈这些事情,那就没问题了,那也会让他们的生活快乐很多。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谈,也许在别人身上找到出口而保有这个私人的秘密会使他们感觉更刺激。再说,这其中又没有任何感情的纠葛,他们付我钱,就这样子,他们不需要为我的感受负责,可是对妻子就需要负责。我认为不需要任何的责任,对他们而言会轻松一点。这是专属于他们的时间,我们可以天马行空地聊他们想聊的,我大部分的男客户都有压力很高的工作,但是在这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聊天。
大卫:他们会谈个人的生活吗?
白安卡:我通常会问,因为我很好奇,他们也肯说。他们会谈他们的妻子,例如:「她真的是个好女人。」他们每次都这样说,「潘真是个好到你无法相信的女人,我们之间完全没问题,我对潘没有任何抱怨,她真好,很完美。问题在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很糟糕。」他们的小孩比妻子更好,比完美更完美,大概接近圣人的地步。他们很明显的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无比的罪恶,但他们又不愿意因为就此停止,也许这样会更刺激吧!我总是期待他们会抱怨说:「我妻子就是不肯……」,但他们决不会这样说,他们会说:「我真是怪胎啊,我真希望自己不要有这一部份。我但愿自己可以快乐,但是我做不到,你真的人很好」诸如此类的话。他们总是说:「你真的很好。」所以我都试着让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觉得好过点。我会说:「假如你可以在家做,这不是更好?」或「你试过要求你妻子做这个吗?」大部分时候,他们对这些话不感兴趣,他们宁愿在这几段小小的美好时间内,把秘密保留在我们之间,然后回到他们在长岛的家和生活,去做任何让他们舒服的事。
我必须承认我不是想要改变这些人,我必须觉悟这其实不是治疗。有一个家伙,我后来和他妻子一起去接受治疗,我感觉这样蛮好的,因为他开始非常粘我,几乎把我当成治疗师了。现在回头想来,我觉得他八成是正在遭遇中年危机。这是另一件事:很多男人在那个年纪都觉得他们还没有真正过过生活,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很努力工作,但却从没有好好犒赏过自己,而当他们渐渐衰老时总觉得有所失落。在S/M 戏院里有很多这类的男人,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想坐着和你聊聊天或者摸摸你的手臂之类的。他们说:「好象在高中喔!」其中有着某种天真。我也许会磨蹭他们的大腿,让他们勃起,但是我们「完全」不是在做爱,那种经验给他们很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耳鬓厮磨然后纯看不动手──我想是因为这让他们回到生命中某个充满可能和希望的年代。然而现在他们扎根在家庭和责任之中,他们大可起身离开妻儿,但是他们还没想好要这么做,他们还是希望有家可回。
来玩S/M 的人也是一样的,但是这些男人铁定比那些上戏院看表演的男人还要有冒险精神,他们更想冒险犯难。老实说,想在纽约找到一间做S/M 的店还真不容易,又没有公开广告,他们得花些心力才能找得到门道。
当他们找到我时,我知道他们是真的想要尝试些不一样的东西。很多的男人到戏院来看表演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我是个痒透了的男人,所以我要看女人、女人、女人」的态度,但是他们多半的时间都坐在椅子上,就像车头灯照到的鹿一样,很惶恐,但是不敢动,他们真的只想和别人好好聊聊、被抚摸、被关注、让他们有自信可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不过他们通常还会拒绝你几次,还要慢慢适应了你,才接纳你和他们坐在一起。他们不会说:「来坐在我旁边、坐在我旁边。」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他们不愿意彼此对看,也几乎不看我,假如是第一次来,他们恐怕也不会和任何人坐一起,他们只想确定一切都OK。他们觉得自己好象在做一件大错事一样。
假如社会一直用黑暗、恐怖、羞耻来形容性,那么这样的S/M 店就会一直存在下去。我认为这是时代的象征,代表了我们对性的态度。我是说,我们店里所做的非常有限而且很纯洁,绝不是像阿姆斯特丹那样把性视为合法而且也没啥了不起。讲到S/M 就更不得了了,多数人会觉得S/M 很变态,尤其居然是女人在主导──你居然到S/M 店里去要求女人征服你!你会想:我有什么毛病啊!怎么会想要这个?
大卫:你觉得会找你的人都是很不快乐、或是可悲的失败者吗?
白安卡:不,不是可悲的失败者。我觉得很难过,因为他们只是在某一部份的性欲中感觉不快乐而已。我不认为这些男人生活的其它部份也都不快乐,但是好象要来S/M 店就是件很丢脸的事,好象要这种变态的事情就是件丢脸的事。
大卫:嗯,任何有禁忌幻想的人总是要面对那些没有幻想的人。就像是同志一样,你知道自己在「正常」之外,所以很难觉得自己。
白安卡:对,因为他们永远不能对其他人启齿。我会问他们:「有人知道你喜欢这个吗?」他们说:「没有,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跟你说。」因此他们需要确认我是不是能接受。他们会说:「我没料到在这一行中找到像你这样的人,因为你看起来很正常。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干嘛做这行?」我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问只是要确定我没失心疯。
大卫:他们以为在这行中的人都有问题。
白安卡:对,他们很惊讶我一点也不低劣,他们之所以选我也是因为我看起来不低贱,一旦他们跟我熟了,就几乎会接纳我成为家中的一份子,他们想要用某种方式把我包含在他们的生命当中,好让他们觉得做S/M 是OK 的事。我有许多女同事,她们的客人也都对她们有类似的感觉。我想,至少有一些客人总是会想把你当成一个特别的人,想肯定你并不变态。有一些女同事的客人会在有麻烦、缺钱、缺东西的时候打电话给她们。我觉得这些男人是需要确定我一直都会在这里,而且我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份。
我记得有一个女同事缺钱用,因为她要被房东踢出门了,她就说:「我得打电话给尼克,他会帮我,他能摆平一切。」尼克也真的做到了。要是尼克认为这个女生有点变态,我不相信他会愿意帮忙。我想那几乎是一种女朋友的身份,我自己就有这种感觉。不是第二个老婆,而更像是女朋友。这并不是说他们会邀请我和他们的小孩子一起玩上一天,但是他们会和我谈他们的小孩要上大学,诸如此类的事。
大卫:和客人有这种关系,你觉得好吗?
白安卡:我必须在我和客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当我觉得和他们太接近时就会有点困扰。如果我想要对自己的工作觉得OK,我就得保有某种专业的疆界,这当然不见得是非常严格的专业,非常一刀两断、一乾二净似的。但是我确实必须小心,因为我非常敏感,即便向客人打开心扉,也只能做到某种地步。我得清楚知道底线在哪里,不然我就会很紧张。
大卫:那你的底线在哪?你和客人在一起,什么时候会放,什么时候会收?
白安卡:有些人想在工作场域之外见我,带我去吃晚餐之类的。和他们在外面的世界中相聚,让我感觉很不一样,但是我不太喜欢那样,因为那会让他们介入我的生活太多。最理想的状况是,我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幻想的人物,我可以化身为任何他们希望要的人,这就和个人无关了。我不会向他们说太多自己的事情,但是他们能和我谈一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尽情的玩,然后他们就离开。那样我才不会觉得我付出太多,或者他们带走了部分的我。
大卫:你能说说做S/M 女王的感想吗?
白安卡:嗯,我男朋友是「金库」(一间在纽约的S/M 俱乐部)的守门人,所以我会去那里,后来就认识了在那里工作的人,我对那个俱乐部的性质很好奇──我会到楼下去并待在那里,他们有个果汁吧台,虽然我不喝,我还是觉得在那边很自在。
那不是让人买醉的地方,那是让人实现幻想的地方。那边有很多特别的人,有一个人每次来的时候都穿著非常昂贵的衣服,带好几副自己用鲔鱼罐头做成的手铐和一个粗麻袋,他会把衣服寄放起来,然后把自己铐在吧台的柱子旁,要每个经过的人都踢他两下。你经过、踢他,他就会嚎叫,发出很大的声音。有些人踢的很大力,我就会很生气,后来我才觉悟,他好象乐在其中,你踢得越大力、踹得越重,他就越喜欢。他每周都会去。那里还有非常多变装者(transvestites)在做S/M 来赚他们的手术费,也有一些专业的女王,她们都有五到六个性奴隶,而且还可以同时一起做。
想想看!真的很不可思议!这些忠心耿耿的奴隶全都用皮带绑着。我非常尊敬那些女王,她们年纪通常比较大,做这行也比较久,她们知道该怎么样同时和很多人一起做,她们完全掌握局面。要有很高的注意力,还要分配在几个人身上,这真的很难!
我那时是在时代广场的Marriott 饭店里做做端酒的女侍,上班时得穿超高的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板上,那真是虐待人!太难受了,我还得端着那些拖盘,穿著超高叉的上班服,总有男人整晚都盯着我看、触碰我,真的非常恶心。但是我到「金库」去,那里的男人却只想帮我按摩脚,我好象到了天堂一样,一旦他们开始按摩我的脚,其它人就在旁边看着,周围还有各式各样的事情在发生,简直就像是在游乐场,非常好玩。
后来我认识了所有的人,我认识了那个做皮革绑环的家伙,他的东西都在那边卖,他会想出这些设计并把东西做出来。我对制造皮革制品还懂一点点,但根本不及那家伙,所以他让我跟着学。他认识很多在那里的人,所以鼓励我去做女王的工作。有些男人也问过我,是不是女王?我会说:「不是。」他们就会说:「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然后给我名片,上头写着像是「想要服侍你的奴隶!」之类的话。后来那家伙告诉我,城里有在做S/M 的地方,介绍我给「日光之女」店,那是我第一次工作的地方。
大卫:第一步很难跨出去吗?
白安卡:对啊。我知道我跨进去的领域与众不同。我记得我考虑了很久才打电话给老板。我厌倦了我的生活,我要改变,但我没料到会这样的改变了我。有时候你被某件事莫名其妙的吸引住,虽然很多力量阻止你去做,但是你相信那种感觉,你就去做了。我就是这样,我相信假如我打电话给她,开始在那里工作,一切就都会很好,所以我把旧工作辞了,开始做我真正想做的工作,我的生活也跟着好转。我变成了一个地下团体的成员:我们在某个方面是被社会放逐遗弃的,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又比大多数人都快乐,因为在他们没有自由的事情上,我们享有充分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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