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luchu 发表于 2023-12-8 21:49:19

赵丽娜

月色如水。
   在这个世道里,月光是难得的几样还算众生平等的东西,她照进豪宅的落地大玻璃窗里,也同时照进半地下室的只露出一半儿海平面的小窗户里。睡眠也是平等的,无论你睡在象牙床上,还是睡在报纸床上,都会在一番反思和幻想之后,渐渐的失去知觉,走进梦幻的世界。辗转反侧的是失眠的人,而不是失眠的床。
      月光照着床上的赵丽娜,她已经睡着了,盖着两个月前从老家来北京时,妈妈非要她带来的棉被,被子里面的棉絮是今年刚打下来的好棉花,有一股清新的花蕾的香味儿,现在天气渐凉,丽娜抱着棉被睡了几天,又给棉被增加了一些美少女的香味儿。究竟何谓美少女的香味儿,只有月光知道,因为每到睡得深时,她的两条长长的腿便会蹬开被子露在外面,再过一会儿,又呢哝梦语着翻身把整个棉被夹住,长长的脊背也露在外面了,两个半圆合成的一个大圆屁屁也露在外面了。不足七平米的小屋子里,慢慢的添出一股香味儿,温温润润的,像她老家春日的遍地黄花齐放,须等微风徐来,飘飘渺渺,似有还无。
      这样的美景只有月光能看到。
然而一个女人光有香味儿并不能万事亨通,并且根据现实来判断,再加上两条长腿和一个圆圆的屁股,想做模特也依然比较困难。赵丽娜两个月来已经应聘了好几家模特公司,结果被人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完美拒绝,有的说她气质不行,有的嫌她身材过高,超过了女模的限度,昨天应聘的一家模特公司说她体重看上去也似乎超标了,望之类似女排运动员。
   睡觉前她给妈妈打电话,哭得像出水芙蓉是的,泪水变成了两条河,一路顺着尖尖的鼻子往下滴,另一路从下巴流进手机里;妈妈也在老家那边哭,哇哇的比她哭得豪爽,最后赵丽娜腰都直不起来了,跪在床上,头顶着枕头,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挠着小脸儿上被眼泪弄的痒处,嘤嘤抽泣着睡去了。
   月光可以作证,是这样的。
香山的春色好美啊!鲜花开满了山野,红红的粉粉的,…………,怎么十月份了还有春色呢?谁知道呢,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再说十月份突然来个春天,也是丽娜她们可以理解的。到北京两个月了还没有去过颐和园呢,今天总算有时间散散心了,颐和园的春色好美啊!……,等等,刚才还是香山,怎么又颐和园了,没关系,只要开心就好,反正香山颐和园离得不远,一瞬间的事嘛!丽娜不哭了,丽娜笑啊笑的和两个老乡爬到佛香阁,这里可以眺望北海,还有很多很多玫瑰花可以采摘哦,采摘了玫瑰花,丽娜和两个老乡就去喂旁边笼子里的小梅花鹿……,晕了晕了,不管这些小姑娘了,让她们尽性的玩儿吧!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三个小姑娘在山顶玩儿了很长时间,大概有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谁知道呢。太阳红彤彤的,晒的丽娜热热的,山顶的宝塔也变成了红色,山下的湖水也变成了橘红色,波涛被风吹着向岸边涌去,渔人们披着蓑衣划着船在捞鱼,有的渔人好帅啊,站在船头双手一扬,扔出去一张大网,捞上来很多大鲤鱼,丽娜的老家在黄河边,经常能吃到这种大鲤鱼。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们下山吧!”,丽娜她们笑着闹着就往山下走,丽娜觉的很累了,腿好像长在别人身上是的,迈也迈不开,只好扶着前面的一个老乡的后背,这个老乡瘦瘦的矮矮的,她回过头来,搂了搂丽娜的腰,把丽娜举起来放在肩上,丽娜立刻觉得自己好高好高的,周围的山啊亭子啊都好小好小的。感觉似乎在天上飞,似乎在水上滑,似乎在云间穿行。下面的女孩驮着她跑啊跑,另一个女孩扶着她的长腿,哈哈哈地笑,笑弯了腰,还把她们前面的蒿草和藤蔓分开,好让她们顺利的跑过去。丽娜也笑,两腿在人家的肩上乱踢,腰肢扭来扭去,像一条长长的美人蛇缠在一株小草上面。“亲爱的,腿夹紧我的脖子啊”,下面的女孩儿对她说,“眼睛向前看,就像骑自行车一样!”
月光还是这么温柔,像一支无声的钢琴曲在小屋子里回旋着,丽娜睁开眼睛,抱着棉被看着屋里的夜色发呆,身体热热的,好像刚才梦里的被太阳晒红了的宝塔,心里也热热的,像橘红色的湖水。腿间夹着棉被很舒服,好像那个老乡还在这里。
      天亮了,丽娜哪里也不想去,抱着她的被子在床上睡到了十点多,然而那个梦没有了,因为外头人声嘈杂,失去了作美梦的条件。秋风吹着几片落叶在半截子玻璃窗前噼噼啪啪的响,丽娜想买一件风衣,自己穿风衣的样子一定很完美很模特,很被别人惊艳,很像秋的晴空下一株最迷人的银杏,那时候可以披着风衣,骑在老乡的肩上,让她驮着,在大客厅里走来走去,或者竚立在明亮的窗前,就这样看着外边的景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久久的注视就很满足了。
   这真是奇特的意境啊。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怪念头呢?只是因为这个梦吗?
      亲爱的老乡,呵呵,你会愿意吗?!尽管我们都是女孩子。可这样不是更好吗
赵丽娜和这两个老乡两个月前一起来到北京,她俩可没有丽娜的远大志向,当然更没有她的鹤立鸡群的身材,所以笨鸟先飞,立刻就找到了工作,并且乐此不疲的投入到北京的滚滚人流当中去了,虽然只是保洁员,月薪只有七八百块钱,但是已经在第一个月领到薪水后不知道怎么花才好了。她俩合住一间屋,就在丽娜的隔壁,每天晚上三个人都要凑在一起,无休止的玩儿拱猪或者斗地主,那时候丽娜比较烦,不像今天这样中了魔症是的,她觉得自己是未来的世界名模,这段儿和保洁共患难的历史必须在将来悄悄的但是彻底的抹掉,她鼓励自己尽快找到一个北京的姐妹,尽快改掉乡音,尽快撤离地下室,总之要尽快结束这种客居的悲惨生活。但是,一个梦就让她不知所措了。
      饿呀,又到了必须吃午饭的时候了,丽娜红着脸下了床,暖壶里还有热水,脸盆里还有清水,漱口杯里还有清水,干吧,美女,每天惟一的活儿就是这些了。地上湿了,桌子上也水汪汪的,香皂沫飞溅在梳妆镜上,险恶的环境也能锻造出美女来。 赵丽娜暂住的这个地方在北京的丰台区,一个火车站的后面的小街,虽然是小街,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幽静曲折的那种街道。两边的便道上排满了推车零售的小贩,即使一千个人打扫这里,它仍然会顽强的保持着肮脏与杂乱,蔬菜的梗叶浸泡在永不干涸的泥塘里,到处飘逸着大葱的刺鼻气味儿,烤羊肉串儿的拼命扇乎着他的炉火,让青蓝色的香烟弥漫在周围,像大海里吐墨汁的大乌贼,时常还会驶来一辆马车,强迫行人们把身体嵌进这些商贩的行列。在流动商贩和路边的一排排破旧的小店铺之间,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路,丽娜每次从这里经过,都会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发廊里的小姐,打字复印店里的小妞儿,都会愣愣的盯着她看,欣赏她的长长的腿,圆曲的腰肢,性感的脚线,以及随着摇曳的步伐,紧裹在牛仔裤里上下弹动的两个高弹性的屁股蛋儿。
   丽娜只有在此时才能感觉出一种自负,一种使命的催促,不过从今天开始,她好像发现了人生里另外一条新路,她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发廊里的一位小姐,那位小姐如醉如痴的也正看着她,与招揽客人的眼神颇多不同。      “骑在她脖子上的感觉该是什么样呢?”,丽娜顺便幻想了一下那时候的场景----还是在相同的那间大客厅中,这位发廊小姐穿着吊带儿小背心,把丽娜轻轻松松的驮在肩膀上,笑着跑着,还唱着小曲儿。“哼哼,我敢保证,她一定幸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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